千珏却不管不顾,将全部法力因子灌输在长刀之中,甚至没有丝毫防护。刀芒闪,藤蔓断。窸窸窣窣的碎肉若暴雨般落在千珏身上,不到一息,他身上的肌肤便全部溃烂,被咒毒侵蚀殆尽。
“天源,你我共罪......怎么能......把尸体留给这些......杂种?否则,那可是......罪孽深重了......”
长刀脱手而出,刀芒风暴却如期而至,携带着这位人族王者毕生积累的法力因子,绽放于长空。千珏闪身至宁天源背后,用仅存的右臂锁住其脖颈。
魔王们自然知晓千珏想要拖着宁天源一同自爆,便操纵着宁天源的尸身连续跨越空间,想要避开那凌厉刀芒。可千珏锁在宁天源身上,无论宁天源逃向何处,他也能跟随而去,那刀芒风暴竟也如影随形。
毕竟......刀芒的目标就从来不是宁天源,而是千珏自己啊!
随着咒毒不断侵蚀,千珏早已不成人形,白骨都露出大半,宛如骷髅般可怖。关节脱落,那只锁在宁天源脖颈上的右臂也逐渐耷拉下来,随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千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刀芒风暴瞬间将两人吞噬,周畔的血雾和藤蔓也随之灰飞烟灭。在被刀芒斩灭的刹那间,千珏想起来当年,诛魔归来时,他也是这般将胳膊搭在这位战友的肩膀上,一切的一切,宛若曾经......
“轰——”风暴席卷近半战场,血雾被驱散片刻,又缓缓聚拢。在十五尊魔王的合力之下,一位人族王者的自爆也仅仅是泛起涟漪。纵然如此,千珏和宁天源的尸身也终绞成飞灰,丝毫不给葛沽族制成尸毒藤蔓的机会。
大晋王朝,雁门关,两位将领,戎马一生,终究落幕......
血雾之中,叱陀王目露惋惜之色。魔族慕强,这样的强者纵使陨落,也会得到他们的尊敬。他深吸一口血雾,叹息道:“不曾想,人族中还有这等决绝之人,倒是小看了他们......也罢,将之制成尸傀,倒是辱没了他们。”
“你们是真正的王,我叱陀认了!可是......”叱陀王眼神变得嗜血,看向雁门关内,冷声道:“那些弃关而逃的渣滓们,不配得到战士应有的尊重!”
“叱蟒吞绝!”
赤红入紫的血毒自叱陀王的口中喷涌而出,将蒙蒙血雾全都染成紫色,妖冶异常。旋即血雾如同空间塌陷般聚拢起来,凝成数千丈长的叱蟒,竖瞳杀气逼人,每片鳞甲都是一副人面,无数鬼哭自蛇身内传出,分外瘆人。
平日里自傲凌人的泉冥王也顿时噤声,只是源源不断地为叱蟒注入魔气,尽管体内魔气十不存一,几乎被榨干。黄泉族虽位高势重,也不敢轻易招惹同为王族的叱陀王,这家伙疯狂起来,恐怕连王族都敢屠戮。
很明显,叱陀王已然被杀戮冲昏头脑,平日里他必须作为叱血族的谋士隐忍本性,来到战场上,他残暴的本性便暴露无遗,哪怕耗尽十五位魔王的魔气,他都要祭出杀招,将大晋王朝屠戮殆尽。
“轰隆隆——”叱蟒徐徐靠近,就连雁门关在其面前都显得若幼兽般矮小。几乎在叱蟒扫尾的瞬间,屹立数千年不倒的雁门关被砸出数百丈的缺口,镶嵌在城墙内的法阵全然湮灭。
屈居后方的妖刃族随着血蟒闯入关内,浩浩汤汤,他们挥舞着沾满毒素的锋刃,将还未来得及逃命的居民们剔骨挑筋。顿时间,惨叫声和血腥气满溢于雁门关内。
......
“营长,我不甘心!那可先烈驻守了数千年的关塞,就这样弃关而逃,我......怎么有脸回乡?”冯永将重戈狠狠砸在地上,年轻的脸上尽是不甘。他还想建功立业,想为大晋戍边,虽然是听令而为,可在他眼里,这和逃兵无异!
“服从军令,是我们的本分!你以为......老子就想离开吗?”李昌余一把将冯永推出三尺远,咬牙道:“给我把兵器捡起来,没有武器的军士,在战场上像什么话?”
冯永眼角的泪水滴落而下,他捡起重戈,愤愤回到逃离雁门关的军士群流中。李昌余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模糊的雁门关,心中的酸楚不言而喻......那可是他们的寄托,这般离开,谁又能舍得呢?
然而,他眼中那熟悉的城墙顿时炸开,一条叱蟒虎视眈眈地朝着他们逃离的方向疾驰而来。李昌余浑身都不自然地颤抖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邪恶又强势的魔物。雁门关都无法阻拦,他们肉体凡身又能阻拦几何?
“嘶嘶——”叱蟒贪婪地吐着信子,刹那间便席卷到军士们面前。面对十五尊魔王合力祭出的叱蟒,军士们哪还有反抗的能力,纷纷瘫软在地,抖若筛糠,连兵器都拿不起来。三十余万军士,在叱蟒面前已然沦为鱼肉。
在巨大的威压之下,冯永只觉得自己所有毛孔都在喷洒血气。他浑身血泥,几乎无法呼吸,颤颤巍巍想要再次捡起重戈,这次......却无法如他所愿了......他也只不过是连修道境都不及的普通军士,在手指触及重戈的瞬间,身体骤然爆成一团血雾。
“嘭嘭嘭——”一团团血雾接连爆起,三十余万军士无一幸免,尸骨无存!刹那间,血流成河,宛若人间地狱。
叱蟒陶醉地吸食着血液,杀意更盛,再度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城镇......那里的居民......也很可口呢......它的尾部又暴增数百丈,三十余万个人面鳞甲包裹其上,冯永等军士的狰狞面容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