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两日,倒春寒的冷风携来一阵梨花香,院中海棠在风口徐徐绽放,沉寂多日的半山公馆驶出了这段时间的第一辆车,逃避终究不是明智之举,车子平稳地停泊在陆家庄严肃穆的大门外。
通传得知此时陆京墨正在后山的射击场练枪,本以为白玄蝉昏迷不醒他会固守在床榻前寸步不离,没想到竟还有闲情逸致练枪,这令矢之悼与云鹤微微错愕,待门外里面已经准备了引路的车辆。
抵达射击场附近时就见彦北已经等候在外,简单的寒暄后由他领着往休息区走,刚进门却见个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赫然站在窗前,单手持着手机放在耳边亲昵地对着另一头的人低声说着话。
余光瞧见了进来的人,他抬手与之打了个招呼,继而认真地聊着天,听他用F国的语言侃侃而谈,轻易能猜到这通电话的对象,就是很奇怪他是如何出现在这儿的,想来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此后再没见过。
“前段时间夫人失血过多,血库血量告急,江特助手里有两个合适的血源,所以老大特请他送来。”知道见到他两人定然会疑惑,不等人问彦北就即刻解释道,“江特助舟车劳顿在陆家休息了两日,今晚的飞机走。”
再往里走又见到了个陌生面孔,并非陆家家仆穿着的是常装,嫩绿色裙摆堪堪遮住大腿根衣袂飘飘,一双白皙长腿展露绰约风姿,她捏着两指夹着块肉干,另一手摊开朝向身前的蓝湾牧羊犬。
须臾,那狗抬起爪子放到她掌心,见状女人满意地将肉干放到它嘴前,待它将肉干吞噬完全,女人蓦然回首看向隔着一面落地玻璃的两人,瞧见她的模样儿,可谓之惊艳,眉眼如画风华绝代。
似这生机勃勃的春日,眼角弯弯嘴角轻扬,脸颊处梨涡甜美俏皮,全身上下无不展示着青春的鲜活明艳。
“这位是万小姐,名叫万物,潇湘万家的千金,大家一般叫她涟涟。”彦北继续解释道,“她是老大的朋友,为躲联姻跑陆家来避风头的,那条蓝湾名叫‘随水’,是她的离家出走都要带着的爱犬,个人建议别碰那狗,已经有个侍女被送去打狂犬疫苗了。”
就连离家出走都要带着,确实是条爱犬,而且这条蓝湾牧羊犬肉眼可见的精神,毛发光亮身形矫健,能够看出主人照顾得极好,不知为何,矢之悼突然想起了陆京墨养在苍竹宅邸那几条锦鲤,肥得像群发面馒头在水里晃荡。
临近深处休息室明显可以感受到气氛逐渐变得压抑,彦北站在门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敲门,开门的人是个身材娇小的侍女,眼眶中还带着泪珠,她开了门让出了位置请人进去,屋内拉着厚重的窗纱,屋外天气阴沉略显昏暗。
“矢少来了。”正对着门口汇报病情的卓然看见矢之悼的近日眼中亮起了希冀的光,语气中隐忍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愉悦。
“京墨哥。”矢之悼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回应两人的皆是沉默,背对着门口的那张沙发上依稀可见电子屏的闪光,矢之悼朝着卓然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试探地踱步到沙发旁俯身往前探,陆京墨斜倚着刷手机,在他身前还跪着个侍女颔首垂眸按着腿。
“你大可大大方方地进来,别特么像做贼似的瞧我。”陆京墨依旧划着屏幕,语气淡淡,“干嘛?对我做什么亏心事儿了?”
“谁敢把亏心事儿做到你头上。”矢之悼打了个哈哈坐到他附近的沙发上,刚才那位眼带泪珠的娇小侍女走上前送茶,还没等他碰到茶盏就听陆京墨幽幽道,“茶凉了,赶紧去换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