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孤独囚笼(四)(1 / 2)衍星迹首页

苏承恒举起剑鞘,未有预兆地往斜侧方的树上用力抛去。

树影颤动,白衣飘荡,一晃不见。

“在那里!”赵水叫道。

他望见白色的衣角从林旁屋舍的墙垣后飘出,而墙角下正坐靠着那位守夜的老伯——他换了个地方休息,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的动静。

赵水他们抬脚追上白衣,一直跨过了好几排屋舍,直往餐堂的方向跑去。

好机会!

四人散成一排,成包抄之势紧随其后,就在白影要跨过房头时,守在后头的付靖泽举着铁棍从下方出现,准备给那白影来个迎头棒喝。

谁知这一次,白影再不似虚布漂浮,从衣摆中突然伸出一脚,直直地正对铁棍踏脚相击。

付靖泽手上一震,本就处于低处的他无处借力,只能落下。

本以为是虚架势,却不想这白布里竟真的有人!

其他几人皆是一愣,而那白影见四下被阻,转身挑了许瑶儿的方向攻过去。

本来对这东西有所忌惮的许瑶儿发现是人扮的后,信心增了不少,见他不识好歹地选了她,忙挥起双刀迎面拦上。

可下一刻,遮面的白布被风一翻,鬼脸乍现。

许瑶儿的脑袋“嗡”了一声。

“许瑶儿!”眼睁睁地看着她僵住身子放任白影给了她一掌,赵水急道。

再次被对方逃开,想围堵便是难上加难了。

果然,那白影一路往山下飞快逃去,在快到练场的岔道拐个弯儿后,便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停下脚步,苏承恒向跟在后头的许瑶儿问道。

“应该……是个面具。”许瑶儿撇撇嘴道。

方才那一下,她没反应过来是这种小儿的把戏,补充道:“白面阎罗形的。”

赵水忍不住笑出了声,清清嗓子再次重复道:“哦——从小被吓大的啊!”

“要你管!”许瑶儿向他踹上一脚,被他一弯腿躲了开。

付铮从开玩笑的二人身上移开眼,向跟在后面跑来的付靖泽问道:“靖泽哥,赫连世子没和你一起吗?”

“本来在蹲守,世子突然想到一些东西,说要去查一下,所以让我先守着。”付靖泽答道,“刚才那人是谁?”

“不知道,装神弄鬼的。”赵水两手抱胸,说道,“再找找吧,既是人,肯定会在附近留下痕迹。”

点上火折子,几人往四下的树林边搜寻。

没走多远,他们来到了练场里。赵水一踏进门,忽然从路边儿的暗影处蹿出来一人,将他吓了一跳。

“唉哟哟,我研究了一晚上的兵阵啊!你们这个时辰跑这里做什么,打群架吗!”开阳门主嘟囔着蹲下身,一脸委屈道。

借着火光,赵水这才发现地上摆了好多的豆子,一粒一粒地横排竖直,有如行兵列阵般。

可惜的是被他这一脚踩中,脚边的圆豆子滚动撞开了其他的豆子,整个列阵如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全都打散了。至于他脚底板的那些,下场更不必说。

赵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挪开腿。

“开阳门主!”他跟着随后的几人一起打招呼道。

此刻开阳门主仍陷在豆子被弄坏的颓然中,抬眸瞅了瞅到来的他们,瘪瘪嘴角,显得更加憋屈难受。

“这……”他半背对着他们,避开几人的目光低声道,“这可是我给俺闺女备的贺礼,现在可好,全废了!”

说完,他赌气似的摆摆手,说道:“走了,让开让开!”

“开阳门主。”赵水连忙抢话问道,“你有看见蹊跷的人或者白影吗?”

“蹊跷,我看你们最蹊跷!”开阳门主闹了脾气,头也不回地答道,袖子一甩离开练场。

赵水不禁叹了口气。

他小心地往旁边移开脚,见苏承恒举着火折子在观察豆子阵,说道:“咱们后厨有豆子吗?我明日去挑袋好的还回去。”

“不用吧,他都说了全废了。”许瑶儿瞟着那一堆黄的绿的红的,奇怪道,“他闺女不是与我们差不多大吗,怎么送个礼还弄这些唬小孩子的玩意?”

“这是以豆当兵,是行兵阵法。”苏承恒说道,又摸了摸一旁的地上,有火烧后的灰烬,以及被水浸过的土壤,“看来五行之阵,付门主刚刚在此演习过,是用心之礼。”

“豆子模拟的行兵阵法?”赵水新奇道。

付靖泽看着摆满了一地的圆豆,欣然一笑,感叹道:“门主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说完,他看了眼旁边的付铮,后者轻轻“嗯”了一声。

“纸上谈兵罢了。那开阳之女自小便被关在一处深山中长大,都没见过几个人,我看那门主根本就不是用心良苦,是图省心吧。”许瑶儿说道。

付靖泽皱皱眉。

“既为将来辅佐世子之人,门主必自有分寸。”苏承恒说道,再次看看周遭,目含疑惑站了起来。

“既不可自主又不见天下,还真是可怜。这样的女子,就算嫁与赫连世子,又有何用——”赵水摸着下巴,不以为然道,“当世人眼中的吉祥物吗?”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

这一句话,不知怎的逗笑了付铮,只见她眉眼弯弯,翘起的嘴角上挂着今日的第一抹松畅。然后她似乎觉得不妥,又赶忙收敛住笑意。

赵水看在眼中,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行了行了。”付靖泽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各回各的位置吧,别再出什么纰漏。”

“付铮星同。”苏承恒跟在后面,说道,“你先与赵水他们一起夜巡,我有事要问一下付门主。”

付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落眸应道:“好。”

山道上,四人拖着长长的影子,缓缓往前走。

后半夜的空中星光漫天,映在赵水的背上,感觉甚为舒适。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付靖泽问道。

“没有。方圆五里一个人都没找到,明日要扩大范围了。”付铮回答道。

“我们也差不多。”赵水两手撑在脑袋后面,拉伸了下肩膀说道,“除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一晚上碰见的唯一一人,就是到处偷懒睡觉的那位守夜老伯了。”

这么寒的天,若不想守夜大可回屋,反正房舍这么多,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根本没人会在意他在哪儿,也判断不出究竟有没有在别处守夜。

可那老伯偏要从头到脚地裹个结实守在道边,偷懒还会被人撞见,真是个直脑筋。

这样想着,赵水慢慢放下了举起的双臂——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