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朗在如玉堂找到了那本清康熙朝名臣方苞所着的《狱中杂记》,这本书他曾经粗略看过,只记得大致内容。
书中对很多私刑都有详细记载,其中有一种宫中太监折磨人的方法,叫“背土布袋”。把人手脚缚住,用大袋子沙土压在后背上。身体棒的,两到三夜就完了。要是身子骨不吃劲儿的,一宿准完蛋。
这种私刑大多都是在晚上实施,因为如果被害人醒着,会经过很长时间才会死亡。可一旦睡着了,就会大大加快死亡速度。最关键的一点是,死在这种刑罚下的被害人,无伤可验!
在二少爷的床上看到那些沙土后,夏风朗就动了心思,灵棚周围埋木桩翻出那些质地相同的土更肯定了他的推测。
根据解剖后的结论,夏风朗知道,二少爷就是死在“背土布袋”这种私刑之下。
第一次到现场后,高远山只强调了一句是病亡,夏风朗就敏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谋杀这种案子,甭管是谁,都习惯先分析出最大受益人,这无疑是条近路。
老爷子死了,二少爷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表面上肯定是那个窝囊的大少爷。但细想起来,实际上可就不是这码子事了。那个人,根本就守不住这偌大的家业。
夏风朗抽着烟,眯起眼睛,在高家多年的管家高远山最先进入了嫌疑人范围。
以高远山的精明强干劲儿和在高家的年头儿人脉,把大少爷控制在手掌心,岂不是吃顿饭那样容易吗?
回到警察局,吴清闲和郑茂还没回来,任千里却在虚拢着铁炉烤火。
“中西医我都找了,中医说是心血耗尽,终年劳碌闹的。西医说有炎症,那外国大夫告诉我说是身体里好细胞实在打不过那些坏细胞了,所以人就不成了。这是诊断和药方子,我都抄了,去协和医院也问过了,都没问题。”
“成,我总觉着蹊跷,高老太爷的病像是一下子就掉进坑里似的。那些掌柜的说,风湿严重没错儿,但好模样的就糊涂啦。西医那儿我琢磨着不好动手脚,除非买通大夫,否则那些打针的事儿都是大夫上门去亲自操作,而且西医吃药片,一般人也不懂。如果有手脚,一定是中药那儿出的毛病,你还得辛苦辛苦,跑跑高家抓药的生药铺子,连哄带吓唬也得把实话掏出来……”
“得嘞,您请好吧!我现在就颠儿了,回来再吃饭。”任千里说完,穿上大衣就走了。
前后脚的,吴清闲就一人儿跑回来了,神色透着急慌慌的。
“出大事儿了,头儿,高家祠堂后面埋着死倒儿呢!”
“慢慢说,别着急……”夏风朗让他围着火炉坐下,听着他说了在祠堂的经过。
高家祠堂在火神庙附近,要不是敬着神仙,指不定修得怎么气派呢!
就这,也是雕梁画栋斗拱密布,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
吴清闲是开锁高手,兜里总揣着那套自己研究打磨的百合钥匙,三两下就把看门的大铜锁给捣鼓开了。
小僧住在西偏房,门没上锁,俩人进去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除了必备物件儿,也就是几本经书,两件粗布僧衣。
俩人在祠堂转悠了一大圈儿,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儿。后来看见后院儿有扇小门儿,在里边锁着,门外不远处就是护城河。
吴清闲麻利地打开锁,郑茂赶忙问开后门干嘛?
“撒尿,后面清净,离人家祠堂太近多不恭敬……”吴清闲说着,快步走到河边柳树下解开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