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杨芸儿手下最得用的丫鬟,嫣红将传信人安排在王府前院西北角的一个偏院。且特意唤了信任之人,看住了。
杨芸儿领人走过长长的背弄,快到那院子时,前方突然传来爆发式嚎啕。
“田嫂,王爷死得惨啊!”
“田嫂,为啥拦着我不让我出去啊!”
在嚎啕声中,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毫不示弱的亮了起来:“娘娘吩咐,城外回来的人都辛苦了,得先好生歇着。特意关照我来伺候。你看看吃食都准备好了,别嚎了,先歇一歇啊。”
“田嫂啊,王爷都没了,我们做下人的,怎能吃酒喝肉。”
“田嫂……”
杨芸儿站到院子门口,守门的侍卫向杨芸儿行礼后闪到两旁,里面那个人听到动静,立即一个闪身扑了出来,扑通跪倒在杨芸儿面前,返祖式嚎啕起来。
“娘娘啊,王爷死得冤啊!啊!啊!”男人哭起来穿透力虽不及女子,但是也可以达到震耳欲聋的效果。
田嫂是外院的婆子,之前长菁便是由她调教,也是积年的老人了,此时提着裙子赶了过来,对着杨芸儿匆忙一礼,不安道:“娘娘恕罪,方才已经劝得安静些了,这回又闹开了。”
说完转头向那人呵斥道:“冲撞了娘娘,你有几个脑袋!”
杨芸儿闭了闭眼,自己带众人匆匆赶来,脚步动静不小,显然,这悲伤酝酿得十分及时。
她看破未点破,只冷冷说道:“我头疼,先进屋坐一会,你们谁也不要发出声音,让我静一静。田妈,带他到一旁冷静一下,给他洗把脸,等平静了再带上来回话。”
说着,杨芸儿直接皱眉越过眼前人,扶着长菁的手进了屋。
那人还要大哭小叫,被田嫂指挥两个看门的侍卫扯到一旁冷静去了。
杨芸儿将人晾了足足一盏茶功夫,才重新唤上。
那人进屋扑通一声跪倒就要哭,杨芸儿摆了摆手,田嫂立即呵斥道:“世家规矩,下人在主子面前不得随意哭出声响,何况此乃王府。”
那人梗着脖子道:“娘娘,王爷被老虎咬死,小的实在忍不住,冲撞娘娘,罪该万死,可娘娘居然如此冷心冷面。”
“放肆!你有几颗脑袋,敢编排娘娘!”一旁长菁往前一步,厉声喝止。
杨芸儿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盯着来人眼睛,淡淡说道:“今日虽情有可原,但也不该大呼小叫,你若不能安静回话,就出去再冷静一下。你不过跑得快些罢了,后头总有人可以问话。”
来人眼中闪出一丝不安,举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磕头道:“是小的想差了,小的悲恸,管不住自己的嘴,请娘娘责罚。”
杨芸儿看着来人眼神,有局促,有不安,情绪确实挺复杂,但就是没有实打实的悲伤。
上辈子看了太多哭戏,见过资本家孩子的眼药水功夫,也见过老戏骨的真情流露。杨芸儿自认对哭戏还是有一点辨别力的。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演技太差!
杨芸儿心中暗叹,选这么个人来办这件祸乱人心的差事,仅仅是因为他嗓门大么?
继续晾了他一会,杨芸儿幽幽开口问道:“你可曾亲眼见到王爷被老虎咬死?具体咬在哪个位置,咬了几口?致命伤是哪一处?王爷尸身现在何处?”
来人一愣,眨了眨眼,才回话道:“小的,小的只见到王爷被老虎叼走,不曾看清伤口在哪。”
连环发问,只能勉强答出一两点,杨芸儿嘴角微翘,继续问道:“罗先生何在?”
“罗先生寻找王爷尸身去了,下落不明。”
“既然你只说王爷被老虎叼走。或许只是受伤未死呢?”
来人又是一愣,旋即狠声道:“被咬着脖子拖走的,不是我嘴贱,是真的活不成了啊。”说着又要哭。
“不许哭!”长菁立即怒喝制止。
场内安静了片刻,杨芸儿继续发问:“你不是没看清咬在哪个位置了么?”
“我,我好像看到是脖子那里。刚才不是很确定,所以不敢说。”
“你在现场,那老虎为啥不刁你,难道你躲在了王爷后头?”
“没,没,我是后面去支援的,到现场刚好看到老虎窜入树林的背影,来不及搭救。”
“既然是背影,你咋知道他叼得是王爷?”
“那,那是王爷的衣服。”来人眼皮眨得愈发快了起来,嘴也有些结巴起来。
杨芸儿冷冷一笑,又问道:“有几只老虎伤人?”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