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宁空楼冷冷说道:“既然你已决定不回谪仙楼,那此行你也不必跟来,你就回去休息吧,我也不会逼你。”
长安急忙摇头否认,“没没没,我只是在想一些其他事而已,能回去谪仙楼的话…我还是会回去的…”
宁空楼面无表情地走着,不做回应。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长安又试探性地问:“那个…你是已经把我,当成谪仙楼的人吗?”
宁空楼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在厨艺这方面确很有天赋,若能再好好培养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不用每日留在后厨熏烟了。”
惋惜之色难得出现于宁空楼脸上,只不过他惋惜的不是长安,而是自己逃离后厨的机会,没了…
长安有些尴尬,“不是…还有甜糕姐在吗?你可以继续培养她啊…”
宁空楼嘴唇微颤,似是轻叹了口气,“她很快就会离开的。”
“谪仙楼很好,可我即使回去了,也迟早会想办法离开,是不可能一直呆在那种地方的。”长安心想,嘴上却没有吱声。
二人慢慢行得远了,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很快就来到湖岸边,心心念念的西湖终于在此刻尽收眼底。
但见前方水天一色,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湖面宛若一块蓝色明镜,清澈又明亮。
午阳之下,明镜闪出朵朵金光,恰与岸边的片片清荷交相辉映,正好为西湖披着的银装,点缀出闪闪荧光,华丽而宁静。
长安看得有些痴了,直到码头处传来吵闹声,他才被拉回现实。
只见码头乌压压一片聚满了人,湖边停了约有几十条船,船上的船夫正横着桨站在船头口水横飞,正同岸上的人们发生着激烈的口角。
“他们在吵什么?”长安问道。
“想知道你就去看看。”宁空楼用几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长安知道这宁空楼向来都有怪癖:不准有人太过靠近于他。
现在岸边聚了这么多人,他自然会将此任务交给自己,而他只要坐岸观火即可。
长安刚向岸边走了两步,就听“扑通!扑通!”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是码头最前方那一批人已依次跳入湖中。
“这??!”长安一惊,本以为他们要将船夫的船拆了,哪知一个个的,竟同时朝着湖心游去。
从他们游的方向看去,目的地只是一个小黑点。照这个速度下去,到那恐怕都是夜里了,这还是不考虑他们体力耗尽的情况。
长安心中不解,“不好意思,让一下,让一下。”
他穿过吵嚷的人群,来到岸边。
“大爷,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为何…”
“搭船吗?不搭船就不要问我。”船夫摆着张臭脸厉声说道,显然是还在气头之上。
“是去水心阁的船吗?”
“不错,你搭不搭吧?”
“搭!”
船夫的脸色仍然没有好转,“搭船是吧,一个人三十两!拿钱来。”
“三…三十两??!”本来还算冷静的长安,也在这一刻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付不了是吧,看你这打扮就知道付不了,快走走走,别影响我做生意!”船夫态度变得更加恶劣。
“谁说我付不起,你等着!”长安撂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出了人群。
长安来到宁空楼身边:
宁空楼淡淡道:“坐,为何不坐,你去拿这六十两给他,让他把船开到没人的岸边等我过去。”
长安接过银子,看着他那张和船夫如出一辙的臭脸,心想:“你们不去对质一番可真是可惜了。”
他带着白花花的银子来到船夫处,“给!”
“哦!!这……”岸边的人都齐声惊呼,他们很难相信,这个打扮如此稀松平常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大方阔绰。
船夫的脸色稍有缓和,却也没第一时间接过银子,只是淡淡地说道:“嗯……,船里面等着去吧。”
“不,我要你先把船开到……”
“我说先去里面等着,这船不可能只送你一个人!得等载满十个人才能出发!”船夫当即打断他说话。
看着长安震惊的表情,船夫又冷笑着补充,“哦,想坐私船啊,那样的话,一个人三百两银子,怎样,这次你拿得出来吗?”
船夫坏笑着搓起了手,期待长安再次答应。
可长安毕竟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他第一时间就跑去问了岸边其他船家,却全都是同一价格。
方才那船夫见长安灰溜溜回来,这才得意地笑道:“别想了,这里都是一个价,而且只有咱家的船最大最舒服,怎样?你要不要先上来等其他人?”
长安缓缓转过头,见此刻岸边的人大都是些妇女老人和儿童,他们和长安一样,脸上都有些忿忿不平之色。
怎奈何他们不是正值壮年的汉子,否则早就随刚才那队人,一路游至湖中央的水心阁了。
“让开,让开!”人群突然涌入一大队汉子,“啊!不要!”在妇女和儿童的惊呼声中,让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一个手持折扇,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正迈着潇洒的步子登船而去。
船夫见状,瞬间喜笑颜开,忙躬身陷谀,一脸贱笑,“哎呦,是什么风把公子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公子对他丝毫不理,径直走到船头处眺望远方,他满眼热切,坚定说道:“今日,我一定要得到你!!”
“公子当然可以得到…哎呦!”这船夫正要巴结,却被涌入船中的汉子险些撞入湖中。
他立即调整好身姿,继续对着这些保镖汉子一顿点头哈腰的恭维。
直到最后一个汉子将大半袋樽银交到他手中,这银子太重,险些又害他摔入湖中。
好在那汉子及时拽住了他,又拍着他肩膀恶狠狠道,“你可得把我家公子伺候好了,中间船要是敢胡晃一下,便要你狗命。”
“是是是!”船夫忙笑着点头答应,待那汉子进去,他才掂量了下手中银两,少说也有数千两银子,公子带保镖的份全都一起给足了。
船夫难掩喜悦,他不再多看岸上的贱民一眼,而是急忙像条狗一样给众人撑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