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方稗稗这里不平静,夏侯让三人住的那间废宅里更是不平静。
方稗稗离开后,三人按照她说的,把大宅前院大致打理出来。
主要是把弄断那些杂草荆棘聚拢,再一把火烧尽。
又去正屋找了三间勉强能住人的屋子,当然,床是没有的,桌椅板凳什么的也都缺胳膊少腿。
扯掉蛛网,扫尽灰尘,再把那些残缺的桌椅板凳堆到院中。
打算明天看看,能修补的修补下,实在不能修补的,就当柴火烧吧。
起先追兔子的猞猁叼了几只肥兔子回来,成了三人的早中晚餐。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累极了的主仆三人躺在正屋大殿里,地上铺着中午刻意留下来的一些枯草。
也不讲究什么主仆身份了,就并排躺在枯草上。
蔡公公侧头看了眼睡在中间的夏侯让,哽咽道:“主子,苦了您了。”
夏侯让双手枕头,仰望满是蛛网和和灰尘的屋顶。
“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很苦、很不幸,可自从听了夫子那句话后,便觉得所有的苦,终将值得。”
不待小虫子和蔡公公追问,继续道:“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虫子听了默默在心里念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脸上带笑,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主子不再乱打人了,他们还回了城,一切都在变好。
将来,还要做人上人呢。
人间,终是值得的!
蔡公公良久后道:“夫子见识过人,老奴相信,他一定是对的。”
夏侯让“嗯”了声。
猞猁躺在小虫子身边,与他互相取暖。
料峭春寒。
夜风呼啸而过,破败的门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三更天时,猞猁突然睁开眼睛,用头轻轻拱了拱小虫子。
小虫子拍拍它,嘟囔着说了声:“儿子别闹!”
猞猁果真闭上眼睛不闹了,只是身子往小虫子怀中挤了挤。
大门轻开,冷风灌入,夏侯让打了个激灵后睁开眼。
他看到,门前一双悬空的大脚。
心中生一个“鬼”字,便也学着猞猁闭上眼睛。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怕鬼了,原来,不怕的只是那个整天折磨自己的“老鬼。”
他假装发出呼噜声,心中念叨着“不怕不怕我不怕……”
蔡公公亦也被冻醒,同样看到那双悬空的脚后,也发出了呼噜声。
悬空的脚先来到夏侯让旁边,踢了他一脚,夏侯让顺势翻个身继续装睡。
大脚又飘过去踢了踢蔡公公,蔡公公憋气装死。
弄不醒这两个装睡的人,那双脚便去踢小虫子的脸。
真睡着的小虫子一巴掌拍过去:“乖儿子,别闹!”
那鬼……
“双脚”返回夏侯让这边,这次脚尖着地,缓缓蹲下,温柔的女声对着他耳边呼喊:“醒来、醒来、醒来!”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大的呼噜声。
他便又凑过去叫蔡公公,蔡公公憋得太久,没忍住吹了个鼻涕泡!
鬼叹息:“看来,装睡的人果真叫不醒!”
再次来到小虫子这边,对着他耳朵道了声:“吃人了!”
小虫子乍然惊醒,当看清面前那颗披头散发的脑瓜后,一声尖叫,屁滚尿流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