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怯生生地看看恭妃,恭妃没好气地说:“看我干嘛,去吧。”
“走吧,我知道哪里的花儿开得最好。”舜华边说,边拉着郭氏,往山上走去。
二人转过一棵大树,这里果然清静,摘花的姑娘媳妇们,都往山上跑,岂知这种清幽的地方,才最适合兰草生长。
舜华原来是喜欢菊花的,可能受王衍爵的影响,这几年越来越喜欢兰花,她早就看上秉生家的这一处兰花了。
今日的花随便摘,她准备狠狠薅他一笔,把这里的兰花,剪回去插瓶。
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剪刀,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身后的郭氏说:“这里的兰花开得最好,剪下来给太子妃编个花环。”
没听到郭氏的回应,舜华转身,发现郭氏双手撑着大树,头埋在双手间,肩头抖动,在无声地哭泣。
舜华叹口气,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郭氏只是一个举人家的女儿,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做一个贤惠大度的女人,孝敬公婆,顺从夫君,爱护小叔子小姑子。
她头上的皇冠太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举人阿爹,可从没有教过她,在后宫这种心机女人扎堆的地方,如何生存下去。
郭氏因为容貌姣好,家世清白,被选为太子妃,朱常洛的女人太多,她根本笼络不住太子的心。
今日看来,她连婆母王恭妃也笼络不住,只能躲在人后偷偷哭泣。
舜华也没了摘花的心情,只能陪在旁边,让她哭一会儿,郁结在心里的委屈,要宣泄出来才好,否则,人会抑郁。
郭氏哭了一阵,没听到舜华规劝的声音,她自己不好意思,停止了哭泣,抬起头,见眼前递上来一张洁白的棉布手绢。
舜华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郭氏从她眼里看到了理解,眼泪又涌出来了。
“做人儿媳妇,哪有不受委屈的?”舜华低声劝道,“民间如此,皇家亦是如此,太子妃要自己想开些。”
“袁先生,”郭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独与舜华相处的机会,忙请求道,“太后和宫里的娘娘们,都很认可你。
容儿斗胆,请求拜在先生门下,请先生教教我,在后宫里,容儿要如何做,才能帮到娘娘和太子?”
舜华苦笑道:“太子妃,您太高看舜华了,第一,没有陛下、太子、太后和恭妃的同意,舜华如何敢做太子妃的先生?
第二,舜华对后宫的生活,完全不熟悉,无法教导太子妃。
舜华虽然教授两位小公主,也只是教她们读书识字,讲一些历史、地理、自然的知识,而不是教她们在后宫如何做,所以,太子妃就别为难舜华了。”
郭氏脸色惨白,她知道舜华说的是事实,但她实在找不到人倾述,还是忍不住说道:“就像今日,我也是好心,把箱子让给寿宁,母妃就恼了,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舜华抚额,这个傻白甜,连基本的眼色都没有,能活到朱常洛登基么?舜华记得,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的娘,都是才人选侍之类的份位,那么,这个郭氏,是没有儿子的?
她不好直接回答,只好拉着郭氏往前走:“太子妃,咱们得赶紧摘花去,多摘一点,一会儿教你插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