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行,急速赶回皇宫大内,赵恒只剩下了一息气息,如此大动干戈,惊扰了朝臣,纷纷入殿等候。
潘挚不曾想过,赵恒受到如此冲击,依旧强撑着一口气,头一天,赵恒起不了身,说不了话,他比了“三”、“五”两个手势,大臣看得莫名,当年支持过八王爷赵元俨的人等纷纷猜测,这是不是要改立赵元俨为皇太弟,废黜太子之意。
唯有帘子后站着的潘挚与刘娥清楚赵恒是什么意思,赵恒此刻恨毒了潘挚,这是要潘挚殉葬的意思。
合棺而葬,三五步就好。这是赵恒数年前亲口说下,也是亲口吩咐的刘娥。
刘娥冲出帘外,以陛下尚需休养为由,将大臣赶出寝殿。
赵恒渴望又绝望的眼神,映入刘娥眼里,她平静的坐到赵恒身边,道:“官家病中不宜探视,朝堂外有妾看顾,太子日益成长,官家安心去吧。”
赵恒眼泪从眼角落下,悔恨,痛苦,在此时只得化作眼泪。
十日后,赵恒有了回光返照之相,刘娥不再拦着大臣们,她跪在床榻边上哭得厉害,太子赵祯双目微红,眼角含泪,底下便是朝臣们,静听陛下临终吩咐。
赵恒每说一句话,视线都会移向一旁宫娥装扮侍立着的潘挚,次数之多,不由让人疑惑。
刘娥赶忙使了眼色,潘挚只得离开。
还未走到内殿,钟声传遍整座皇城,潘挚朝着寝殿方向看去,一片哀嚎痛哭。
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潘挚的心犹如被火灼烧,她就这么站着,盯着寝殿看了许久许久,她忽然呼吸不到任何气息,喉咙里艰难得发出一丝痛苦得挣扎。
“我等到了,元侃,你终究还是先我一步而去,这么多年的怨恨,那么拼死的活着,不就为了今日吗?”她没有畅快,她只有难过,她回京的目的只有这一个,为何她做到了,反倒更加痛苦。
抹去眼泪,潘挚的缓缓走回寝殿,寝殿里宫人依旧在哀嚎,刘娥不在,太子也不在,群臣都已退去外殿。
丁谓野心在此刻尽显,太子年幼,赵恒口述遗诏令刘娥权同处分军国事,副宰相王曾手书遗诏时丁谓质问王曾,“权”字的存在。
看似忠心于刘娥,将刘娥扶持上与新帝同等的位置,甚至可以与当年的武后并肩,然而这件事只需细细观察,深入了解,便可清楚,这是要置刘娥于死地。
只可惜,今日这种情况下,无人有心去探寻究竟是丁谓之意,还是皇太后之意,在座的任何一位大臣都不能接受篡改诏书,更何况是皇太后与新帝分权。
然而可惜的是,无论是丁谓还是刘娥,这两人已经在当朝权力的最顶峰,殿中数人缄默,无人敢开口明辨。
终于,在即将盖上印玺时,曾是寇准一派的王曾扔下笔,怒骂丁谓。
事情转变如此之快,在众人以为又是一番争吵时,丁谓非但没有责骂王曾,反倒夸赞王曾尽责。
王曾看不透丁谓的转变,捡起笔坐下,继续书写时,丁谓再一次叫停。
这一次,不仅是刘娥,就连外殿朝臣们心底也都起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