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回过神,连连称谢。
王大卫让军卒送来吃食,与童贯边吃边聊。聊的都是些湟水地区的近况。
乐都城总体上来说还算安稳。虽然军管、戒严、全天候宵禁,但城里的老百姓在改朝换代和疫情的双重压力之下都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
当然,前提是志愿军必须得每五天发放一次粮食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
这都得感谢阿里骨。是他在董毡死的那天夜里把心怀不甘而又有能力闹腾的人全都赶跑了,剩下的自然就只有躺平,接受命运的安排这最后一条出路。
此外还有一个人也该感谢,那便是董毡。
战前,董毡把乐都籍的军卒都安排去驻守拉脊山,而从其他地区调来的人马则随他进驻乐都城。这种做法非常符合一个封建君主的用兵思路,只不过,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死得如此草率。
这就导致了志愿二军当中的三千五百人其实都是乐都人,他们的家眷都在城里。
消息传入城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新朝”很不错嘛!不仅没对我们强取豪夺、赶尽杀绝,还接纳了。听说还给了什么什么权,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管它有什么用呢!我们原来可是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大事儿帮不上多少忙,可街坊四邻的情况咱还是挺熟的。
有了本地人协助,乐都城始终没出过大乱子。
湟州的情况则正好相反。
那里没有戒严,百姓照旧生活,以前干什么现在还可以接着干,甚至连城门都一直没关过。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如果你想要再打一仗,把湟州夺回去。也可以,尽管放马过来。
然而,根本没人动这个念头。城里住着一只大老虎,惹不起的那种,光听名字都让人心里发凉。
有传闻说那位大老虎病倒了。但,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如果去留不定,想先打听一下“新朝”的制度再做决定,志愿军还非常贴心地准备了一个新衙门,坐堂的正是一位湟州本地人——溪巴温。
溪巴温这个带路党算是死心塌地地投靠志愿军了,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不分昼夜,甚至达到了一饭三吐哺的程度。
但其实他的心里很不踏实,这个新衙门只是临时性的,干到湟水解冻之时就撤销。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混上一口官饭?也没人给他个承诺啊!
不过这同时也意味着,来去自由的截止时间便是湟水解冻之时。如果有人考虑得再深一些,大约还能推断出:这很可能就是志愿军征伐西海的时间。
都是好消息,这顿饭王大卫吃得开心,聊得愉快。尤其是童贯还在言语之间夹杂了一些含而不露的恭维,与阿里骨有云泥之别,更令人心旷神怡。
酒过三巡,军卒进来禀报:王都总管回来了。
童贯起身告辞,他要去拜访王厚,尽快敲定这批粮食的事情。
王大卫亲自送童贯出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不会是重名吧?按说这个概率应该是极低的,同一座皇宫里还能出这种事儿?
可,我半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位日后能封王的主儿啊!而且还混成了六贼之一。没经受住考验,腐败了?你比别人还少一个软肋呢!
再仔细想想,这位都干过哪些“贼”事呢?
收复燕云失利,或许可以算一个。不过,宋军在战场上打不过人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总归是打了,而且还是亲自去的,好歹也算是亮了一回剑。
和那些留在汴梁花天酒地、指点江山的人相比,难道更差?或者说,不打这一仗,大宋朝的底裤没露出来就可以当作没窟窿吗?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