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六眼,争锋相对。
空气中弥漫起火药味,帘子后的宁墨章却忽然嗷嗷大叫起来,“啊、啊啊轻一点!女大夫你手轻一些!!”
他趴在那张常日里专门给病患准备的小榻上,赤着上身,裸露后背上是一道道暗红的淤痕,一看就是竹条或者戒尺留下的。
皇家规矩重面子也重,感受到几人目光齐齐移来,当即羞耻地将脸埋进枕头,妄图以鸵鸟姿态回避。
燕从灵瞪大眼,下意识看向那谁,“真是你打的?”
看不出来,玩这么花。
都送医馆了……
两人互撕多年,基本能读懂对方的潜在意思。贺瑶光额角跳了跳,愤声,“燕从灵,你有病吧!和你家狐狸精成亲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音量随怒气飙升。
听到狐狸精三字,燕从灵抬手就要给她施禁言令。
在场五个人中,只有宁墨章不知道楼弃雪是妖。
但他一个人知道,事情就不得了了。这下连宁明澈都险些跳起来,眼神下意识就朝里瞄去。
老皇帝爱屋及乌,姚贵妃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常眼珠子似地娇生惯养。这会儿在白术手下,像只被绑上案的猪,只会嗷嗷呦呦地一通乱叫。
可这也不耽误他听一耳朵八卦。
“狐狸精?燕姑娘的那位夫君,本王偶然见过一面。蓝颜祸水,世间难有,确实担得起这三字……嗷嗷嗷!”
他完美避开字面上的意思。
贺瑶光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次倒只比了口型,言简意赅。
——宁墨章压根没有那脑子。
他被姚贵妃保护的太好了,还是个沉浸在兄友弟恭中的和平大使。
“王爷这伤是怎么来的?”
燕从灵问出自己的疑惑,对方更往枕头里埋几分。
“母妃打的。”
这下连宁明澈都压抑转过来,“贵妃?”
姚贵妃生怕儿子少一根头发丝,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六皇叔,你这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
“澈儿啊,你是不知道。”宁墨章苦哈哈着一张脸,“父皇下旨要让我做太子。我实在不想当,就想着到父皇面前求一求,让他把这圣旨收回去。”
“没想到母妃不让,其它的还好说,但这太子我哪里能当的动?天天一群人盯着,一个没当好还有可能变成最后一个皇帝。被人写在册子上天天骂。”
摸了一把脖子,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没想到,母妃气成那样。”
“边打我边哭说,要是不答应,她和我母子两个骨头都得埋在皇宫里……唉,母妃到底年纪大了。”他宁愿认为姚贵妃年老头昏,也不愿意往别的地方多想想。
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贺瑶光敢来那么一嗓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突然感觉楼弃雪还不错。长的好看,脑子也正常多了。
宁墨章还在倒苦水,“我母妃劝不动我,喊上王妃一起劝。结果她二话不说,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