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衣袖子被蹭得下滑,露出的白皙腕间还带着前不久那只狐妖留下的咬痕。即便已经很淡了,但依旧能看得出那日的凶狠。
狠狠咬了下舌尖,刺痛和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在难得缓和过来的几分清明中,燕从灵趁机抓住那只茶壶就往嘴里灌。
茶水在衣襟上泅染出一片深色,剩余的被她尽数浇在自己头上。
冰冷刺激着神智的回笼,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面颊旁。
燕从灵狼狈撑起身子,靠坐在桌旁,心底涌出一阵阵茫然。
情毒的发作并没有规律。
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毕竟她才和那只狐妖……默默攥紧衣角,浑身骨头酸疼的厉害,她正想施一道千里传讯符,让远在陵城的那份解药,自己送货上门。
指尖却蓦地一凉。
原本沸腾灼热的血液,随着那股子邪火开始自行退下……
脑海逐渐恢复清醒,但燕从灵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一座僵硬的石像。
如果不是颤抖的指尖、以及阴郁的眸底,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
“原来……”
心口跳的厉害,她几乎能听到耳边嘈杂声响,掺杂着清心铃的急促响动,“不用解药也可以啊……”
所以,她的天生灵体是毁在自己手上。
喉间一甜,燕从灵转头吐出一口血。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所谓的情毒并不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要让她自行毁道。
最毒不过杀人诛心。
那人显然很了解她重视什么。
对铃有所感应。
她心浮气躁一夜无眠,那边的楼弃雪立马就送了传信符,过问情况。可惜,燕从灵眼下不想见他。
杀对方一条命的愧疚尚存。
她斩杀妖邪多年心冷如铁,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难得。
但现在见到这只狐妖,就会下意识想起灵体被毁之事,像是白纸上落了一道突兀的墨痕,明明微不足道,却难以抹除。
清楚这事怨不得他,可还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今日是她上值。
天色尚未大亮,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
站在树荫下的那道人影,却一下和她对上视线。
“燕从灵?”
贺瑶光嫁人前和嫁人后,就没有什么差别,在王府里闲不住照样四处晃。见对方精神蔫蔫,打量一眼奚落道,“你怎么跟被狐妖采补了一样?”
燕从灵懒得多搭理,“贺师姐在这里做什么?”
明摆着还是更喜欢这个称呼,贺瑶光傲气地哼了一声,“去东宫做客。”
“东宫?”
燕从灵脚步一顿。
“别给我摆出这副表情。”贺瑶光指着她,根本维持不了一刻钟和谐,“不是你让我给那位太子妃送平安符的吗?还有,上次你说的,太子要是有邀,不妨过去看看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她两件事都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