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为什么?”
张大炮被拖走后,矶谷保仁忍不住问道:“井下君,不仅救了我,还冒死绘制了飞机场布防图,您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保仁!”矶谷雄严肃地说,“你难道忘记了我反复告诫的特务工作‘三严防’原则吗?”
“父亲,我一直没有忘。”矶谷保仁答道,“严防感情用事,严防喜怒于色,严防粗心大意。”
矶谷雄沉声道:“井下君虽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感情用事。据我调查,此人可能被反战联盟策反,极有可能是反战分子,我准备将他移交‘梅机关’。”
移交梅机关,就等于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矶谷保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急切地说:
“可是,父亲,您这是偏见,井下君不可能是反战分子,他为皇军立下了大功……”
矶谷保仁握紧了拳头,眼睛通红。
“不用可是!”矶谷雄眉头一拧,厉声道,“这是命令,明白吗?”
矶谷保仁见父亲如此说话,不再敢争执,一气之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儿子离开,矶谷雄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年轻了一些,稚嫩一些。
其实,矶谷雄并不确定,井下三郎是否被反战联盟策反。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飞机场布防图取出来,仔细地查看着。
图上虽然血迹斑斑,但是停机库、飞行跑道等重要建筑一览无余。
高射炮、高射机枪、气球悬浮点等防空设备,更是精确地标识了出来。
他不愧是一名专业的特工,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才能绘出此图。矶谷雄思忖着,连矶谷保仁都不能完成的任务,井下三郎却完成了。
矶谷雄摩挲着布防图,心中暗想:井下三郎倒是技艺高超,若这图是真的,也许他能为我所用。
此时,矶谷雄的目光移到了一封文件夹上。
他想起了那封人事任命的文件,心中顿时忿忿不平。
文件上用着油墨打印机印着:兹任命川本一郎为申城特高课课长。
日期上盖着梅机关的红章。
“川本一郎?”矶谷雄忍不住嘲讽道,“就是那个说着子曰子曰的胖子?”
原来前段时间,在申城举办的和平大会前夕,满载着日军、伪军军官的“樱花号”列车,被地下党、军统炸毁,日军、汪伪数十名高官灰飞烟灭。
大本营震怒,梅机关梅村中将直接越过矶谷雄,将原特高课课长南田、行动课课长藤田悉数调离审查,并任命川本一郎为特高课课长,让他重新靖平申城治安。
矶谷雄是华东特务机关长,却不能决定申城特高课的人事任命,对于矶谷雄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
他正苦思冥想,准备物色一个精明能干的特工,派遣到申城特高课去。
矶谷保仁的推荐,让他眼前一亮,对井下三郎起了兴趣。
井下三郎号称“宪兵之花”,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是从井下三郎越狱的表现,以及潜伏飞机场,绘制布防图的一连串出彩行动,矶谷雄相信他绝不是有名无实的泛泛之辈。
在矶谷雄看来,井下三郎要么是具有天才潜质的特工,要么是一名里通敌国的反战者。
因为连日来,矶谷雄阅读了一些大本营传来的内部通电,让他震惊不已。
在大本营,特务机关抓捕了多名反战特工,均是日本人。
作为一名老牌精英特工,他更不会轻易相信一位当过俘虏的特工。
虽然在审查中,井下三郎说得信息和档案上全部一致。
他询问的问题,井下回答的也是有理有据,丝毫不差。
但是井下的答案太完美了,太完美的东西,有时会隐藏了真相。
冥冥之中,第六感告诉矶谷雄,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