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孤庐怪医(1 / 2)金光之荻花题叶首页

月凝湾当中,清茶几更,长谈方止,倏闻意外跫音拨弄阵线示警,二人心知,有客来访。

“看来,花该离开了。”

凭借灵能视界率先勘破来人身份,心思百转猜得对方来意,荻花题叶再一口饮尽清茗,放下茶杯,平静作别。

“请了。”

言毕,墨衫术者骤然化为浮光泡影消逝无踪,原来从始至终其人都未有亲身到此。

与此同时,远在北竞王府的点睛化龙霎时收回心神,额心道印在霞光日晕笼罩下,折射清辉隐隐,掩盖灵光闪动。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就是用这种法子完成远程游走各方势力,经营还珠楼,乃至与杏花君研讨医理等等工作。

立言必信。

虽说伊始缘由是希望借此避开教授锋芒,但既借此东风,若无意外,荻花题叶也并不打算率先违背己身诺言。

但如今看来,距离“合作”破裂的日子不远了。

毕竟,三十年的朝夕与共的情感到头来仍是抵不过昔日浴血沙场生死与共。

仅凭医患间的一点浅薄交情又该如何取信于多疑善谋的苗疆首智。

皓袖微动理了理因假寐缘故闲置膝上的书册,医者空眸稍抬觑向来人,一袭更胜煌煌朝晖的灿金直直映入眼帘。

“三十年啊,咳咳咳……”止不住的喘声,宣告其主激荡不已的心神。

北竞王入座,身形后仰靠椅,语气渺远,听不真切,一若月色下的浅淡烟岚。

“三十年的朝夕与共,该是怎样的亲密?孤王的所有情绪,那些伤痛、惧怕、压抑、不安……千言万语,只对他一人倾诉,孤王的布局,杀计,一切的一切?”

“可是结果,他依旧选择了他。”

个性嚣张狂傲若天阙孤鸣即便被打上叛逆标签后,身边尚能有如此忠心之人,那么秉性温良,待人诚挚简直不似王族子弟的苍狼呢?

这样想着,竞日孤鸣深深注目荻花题叶一眼。

这意图不要太过明显……

医者心下浅叹一声,所幸北竞王终非那位西剑流军师。

同样的境况,换作赤羽信之介来恐怕已经佯怒以对,操刀架脖威胁出声,配合故作姿态为己争得有利处境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思维,但却仍有相仿方针能可共存,譬若必要时的诱敌以饵,彼此试探。

勘破卖惨言辞下所潜藏的试探意味,荻花题叶平静如初,眉宇清寂难辨情绪……

把定心思袖手之人怎有可能为双方伤损所动摇?

思及此点,坚持投机者人设的医者恪尽职守立足旁观地位阐明己见。

“想必以王爷之智,该对此事早有预见才是?”

若否,毒林的那一战为何独独欠奉战兵卫的那一份解药,而后又遣派苏厉阴潜龙虎山交付那一枚“救命”丹丸。

所幸磨砺爪牙蜕变的狼终非吴下阿蒙,及时劝阻下早被恨火怨怼冲昏头脑的苗疆恶首,这才未有让竞日孤鸣得逞。

暂时安抚中毒苗地族众的苍越孤鸣这才得空一行月凝湾,望夫子指点迷津提供神医人选。

话说回头,面对王者试探,医者言辞若定分毫不虚。

“看来忠贞,确实是世上最不能勉强的事情,但是控制,却是世上最简单的服从。”

暧昧不清的话语落下,竞日孤鸣恍神凝眸。

只见荻花题叶指骨一翻轻叩桌案,一方陈旧木盒悄然化出移至北竞王目下。

弹指启匣窥得内里真相,一切前因后果自然而然在竞日孤鸣心中陈列,一步紧接一步,将所有可能存在的变数以及局中所有人之性情,慢慢编织成网。

脑思百转不露于外,北竞王嘴上仍是佯作不解地问:

“这是?”

按书五指漫不经心地敲打书脊显得若有所思,无意追究眼前人表现是否为故作姿态,医者慢慢道:

“诚意。”

这桩沉埋多年的真相无疑是了结撼天阙的最关键。

“看来点睛化龙果真早有准备。”

率先掌握北竞王下一步计划的关键,再借此争得和平空间。

扬袂收起木盒,竞日孤鸣却是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慧眼仍是定视对面医者,“就是不知倘若孤王的小苍兔知晓这件事又当如何呢?”届时医天子又打算如何推诿呢?

这是一定要窥探底牌的意思了……

听出话中潜台词,医者佯作苦恼地长叹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唉,王爷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既言袖手旁观,如此举动无疑平白落人口实。

那是否意味着,苍狼同样能从荻花题叶这面获得相对等的筹码呢?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受限立场无有亲自出手解毒可能,然这并不妨碍荻花题叶为王子绸缪。

至于请动对象,自然是那位总容易不小心说漏嘴的冥医大人啊。

西出月凝湾恶沼,往南二十里过,一处疏林当中怪木遍植,风吹影动,在月下甚是婆娑。

依照非然踏古建议,来到此处的苍狼这才发现原来忘今焉口中的孤庐怪医,恰是传闻中已死在魔世之手的冥医·杏花君。

而更令青年讶异的,则是对方见到自己后便打点行装,明显洞彻己身来意的行为。

“先生知晓苍狼所求为何?”

说话间,狼眼不动声色地一扫随侍冥医身侧的稚嫩少年,白发蓝带布衣,虑及其人先前关心则乱下提及的“师父身体欠安,不宜远行”一事,旋即又是疑惑上心……

医者自顾尚且不暇,但察其举动却又显然是为出诊做准备,如今的自己当真有如此价值么?

‘还是说……’

这面苍狼心下思索不停,那厢杏花君面色一板,风趣一转身靠近修儒,突兀贴脸冒出。

落拓面容须臾在眼前放大,修儒甚至能看清对方脸颊上的短硬胡茬,草药气息直直撞在少年额角眉梢。

修儒一个不注意被师父吓了一跳,倒退数步,冥医得势不让,步步紧逼配合师者身份言辞压迫。

“现在是怎样?管这么大!我要做什么,要再经过你的同意就对了,干脆我叫你师父算了!”

言罢,不顾自家徒儿“师父,我没那个意思……”的急切解释,杏花君身形又一个转折,望向苍狼。

识人既多的冥医将青年眼中纠结色彩捕捉分明。

‘不想颠沛至此的苗王子仍留存着那份纯良秉性,倒也难得。’杏花君心下慨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