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硕大无比的树,并不是高耸入云,但是华盖苍苍,树身莹白似玉,结满了淡紫色的果实。
树下枯坐一位老翁,矮小瘦弱昏昏欲睡,披散的白发白须,整个人就是缩藏在须发里一般。一把悬空的无盖酒壶凑在他的嘴边,老翁唯一的动作就是偶尔嘬两口,等酒壶被嘬空了,竟然自动飞到几十米外的酒池里去注满,然后再飞回到老翁的嘴边。
再看看四周云雾飘渺奇花异草,再远处隐隐可见琼楼玉宇雕梁画栋。
这里空旷寥落安静异常,所以当一道流星飞来落下的时候,树下老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闯入者正是释小然,老翁呆看了一会儿,使劲咳嗽了两声才发出声音:“玄女……你的头发呢?这成了什么样子?”
释小然看着老翁,有点不耐烦地张嘴道:“你管我什么样子呢!我找你有急事!”
“知道你肯定有事……没事你也想不起来我……唉……无情无意啊!”
“好了,好了……老树君,又啰嗦!我问你――这紫微宫最近可有犯了错的小仙灵倌,正等着要去人界受罚的,你给我推荐两个!”
“啊……这可多了,得有十几二十个吧……”
“这么多!紫微宫这是什么情况?”
老树君重重叹了口气:“以前去人界是惩罚的手段,因为那时候人界有战乱有饥饿有病痛……可是现在人界安稳繁荣,充满刺激诱惑,比这仙界不知道要有意思多少倍,好多小仙灵倌根本就不惧怕贬去人界受罚……帝君气得也是没辙,可是他又好面子,不愿意紫微宫出去的人被贬入畜牲道,所以这待命受罚的就越积越多……”
“竟然还有这等事?”
“可不嘛,要不是离不开这酒池,我也想去人界走一遭,好好见识一下。”
“唉,原来是这样……老树君,你给我划掉犯了偷盗、淫邪、欺诈罪行的,剩下的那些您老推荐一下!”
“去掉这三样那还能剩下谁……咦,还真有一个!”
“嗯,说来听听!”
“有个小仙童叫云清的,一直在帝君的身边伺候着,平日里帝君对他也比较钟意。几百年前帝君与玄武大帝打赌,赢了一株花灵,帝君特别高兴,与玄武大帝相约一百年后设群仙宴赏花灵,所以帝君对这株花灵照顾得特别尽心,总让这个云清去千里之外的圣泉汲水灌溉,想着百年之后花灵盛开,在玄武大帝和众仙面前能赚一些颜面……可不曾想,这个云清怎么就贪恋上酒池中的酒水了,一时喝多失态,冲着花灵就来了一泼尿……唉,这花灵受了惊扰,一下子遁入六道轮回难寻踪迹,帝君的赏花宴只能是不了了之。他盛怒之下就罚云清面对着悔过石思过,后来帝君消气了想着云清能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云清还是个死心眼,怎么都不肯跟帝君认错,就这么几十年僵持过去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正巧玄女你找上门来了,也许帝君能给你个顺手人情,也能帮我解决一个小难题。”
“哦,还有这么倔强的小仙童……肯定是受你老儿的坏影响了,这紫微宫最贪杯的就是你了!”
“啊……不是,不是……他当年只是对我如此贪酒有点好奇,结果决定自己尝尝……我可没有教唆他哦……”
“哼,没有教唆,也是诱导……看我能不能帮你消除一个业障……”说完,释小然向悔过石飞去。
悔过石前,一个白衣人正面石而坐,黑色长发已经及腰,看来打坐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释小然从侧面打量他,面相上看与东子年龄相仿,异常白皙的皮肤,眉目清秀人淡如菊,他可能已经觉察到有人站在身侧,但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已经同悔过石一样石化了。
释小然观察了一会儿,悠悠开口道:“你对紫微宫犯的错,已经罚的差不多了,罪罚已经相当,实在没必要继续纠结在此……实际上你最亏欠的应该是迷失六道轮回的那株花灵,对它你还一点没有补偿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