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天天抱着罐子捣什么?饭都顾不上吃的,”徐母端了一大碗饭送来儿子屋门口,有些好奇的看着捣罐里的红泥。
“红红的怪好看的,回头你掘一坨出来,给放着留给我点红用,你媳妇又回娘家了?”徐母坐在儿子手边叨咕道。
“阿娘你说啥?掘一坨?你知道它有多贵吗?”徐仲林吃惊的看着他娘,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话,阿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咋,这泥巴很值钱吗?”徐母脸色不好的看着儿子问道。
徐仲林起身抱着罐子送去屋里,也没回答他娘,出来洗干净手低头吃饭,说了他娘也不懂呀!
“芦苇是不是也在忙这红泥巴?”徐母又问。
“不是,”徐仲林干脆的回道。
“她不忙这红泥巴,那她整天不着家的忙啥呀?”徐母皱眉不满道。
“在忙好东西,说了阿娘也不知道,你别管她忙什么了,只晓得她在忙就行了,”徐仲林一句话给老娘堵天上去了。
徐母气哼哼的看了儿子一眼,起身拍拍衣服就走了。
夜里天黑很晚了,芦苇才疲累没什么精神的回来了。
“研料子很累吧?我今天捣了一天的泥,你交代的红泥我全都捣好了,明天料子都交给我研磨,”徐仲林忙把捂着的半碗饭端给芦苇吃。
芦苇甩了甩手臂,“你自己吃吧!我在阿娘那里吃饱了,捣出来的红泥有六罐吗?”
“有,刚刚好满六罐子,”徐仲林起身拿着油灯,端出六瓶带盖子的东西给芦苇看。
“油灯放远点,这东西不能沾了脏,沾一点一罐子就废了,”芦苇看徐仲林把油灯送远了,才揭开瓷盖看情况,在昏黄的光亮下,墨泥看着鲜艳如火的。
“行了,端起来吧!明早送府城交货了。”
徐仲林小心翼翼的把盘子端走放好,回来把剩下的饭吃完,出去洗干净碗,不多久便进屋休息了。
早晨天不亮起来,两人快速的收拾好东西,抱着盘子飞奔来到佟家。
佟父整理好两个筐,坐在小桌子边等人,桌上放着大半盆稠稀饭凉着,还有四个碗摆着。
“阿爹,”徐仲林进屋激动的喊了一声。
佟父一看他表情,急忙接过盘子打开瓷盖,脸上闪过开心。
“你们先吃着,我给装到小盒子里固定住,”说完捞起旁边不起眼的木盒子,里面都是不大不小的木格,小瓷罐放进去挤的紧紧的刚好,外面把盖子扣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娘怎么不来吃饭?”芦苇盛了一碗饭坐下,一看佟母还没过来。
“你们先吃别管我,不够吃我还能再做,”佟母在屋里整理棉线,听见闺女问忙开口回答。
因为急等着去府城爷三吃饭很快,不多时放下碗,背上筐出门了,小晌午的功夫出现在了脚行门口。
谢大掌柜在二楼窗口一早就瞄人,这会可算把人看过来了,脸上的高兴遮都遮不住。
“老二他们来了,你快去迎迎人,”谢大掌柜没回头的吩咐着。
他们这脚行前身叫“安顺源”,是一个极有名望的皇商私产,他跟赖仁是这里远商的镖头。
兵荒马乱前他们出门走商,一二年都回不来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才晓得东家全家被叛军当众砍了头,家里男女老少一个都没跑掉,。
安顺源也是在东家没有了的情况下,变得的四分五裂了,他跟赖仁是拜把兄弟,这有命活下来了,商量一合计,觉得还是在老东家这铺子里干老本行。
反正没人知道这铺子跟老东家有关系,日后若是被官府找茬,他们也能巧妙脱身。
要是真有本事做大了,就彻底把以前抹平掩盖掉,东家里如果有主子还活着,他们就把铺子还给他,如果没有活人了,他们就带着余下的铺行兄弟安心谋生。
二人合计商量好,便把名字换了,重新打鼓另开张,从“安顺源”变成了“祥顺和”,近一二年来竟也把铺子慢慢的盘活了人气。
“佟兄弟楼上请!”二掌柜抱拳迎接热情不已。
佟父也没客气,步履稳健的上了二楼,进屋坐下喝了一杯水,拿出盒子打开给二人看。
谢大掌柜接过盒子验看,脸上都是喜不自胜的表情。
“佟兄弟,以后你们想要什么好东西,可以来我们铺子里交代一声,南阳城好东西贵,但是咱们铺行却是不缺的,无非是等些时日,”谢大掌柜说完抱出一木盒东西放在桌子上。
芦苇挑眉,“什么意思?不给钱想用东西抵押?”
“这是送你们的见面礼,”谢大掌柜高声笑道。
不是他阔气摆谱杀威风,箱子里是各地带回来的宝石矿料,经过首饰坊,以及各个铺子筛选过,剩下的都是经年累月留下的边角料,卖也没人要,一直扔在库房占地方。
南阳城乱的那几年,脚行仓库被人抢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很多东西都被抢没了,只有这些边角料,还是稳稳当当的一点都没少!
芦苇一听送的,赶紧打开箱子,石头参差不齐的,一看就是剩下的东西,不过有的东西是她喜欢的,扬起笑脸道,“那我不客气了!”
谢大掌柜看她喜欢,当即又道,“你若是喜欢这些东西,回头我让库房整理一下全送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佟父虚伪的推脱了两句。
而后笑眯眯的结了钱,铜钱太多装了有危险,他只选择要了十贯,剩下的都换成了银子藏在筐底。
徐仲林自然而然的背起了那箱石头,三人来的快走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