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鲜血的手,揪着萧霖的衣角,气若游丝。
“嗯。”
“还好有你在......那些皇子,不用顾及。”
萧宇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瞳孔涣散,揪着衣角的手无力地垂下,鲜血濡湿了整个床榻,一滴一滴的,从被子上滴落。
猩红醒目。
萧霖缓缓叹息,帮他整理好仪容,转告众人这个不幸的消息。
瞧着他们痛哭流涕,涕泪横流的样子。
不免心中悲戚。
离开此处,坐在寝宫前的阶梯上,遥望天边云海。
记得也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自己没有出现,没有与他相认,会不会一切就不会发生?
掩面遮住刺眼的朝阳,耳边尽是哭声祭钟。
人来人往,在寝宫进进出出,面前跪了一地哭丧的臣子太医,侍从侍卫。
素缟满城,香烛萦绕。
“萧霖?”
“你回来了?”
“你没事吧?”
柔软的手覆盖在眼睛上,不知道是帮他遮朝阳,还是遮住不断落下,有些丢脸的泪珠。
微凉,如泉水般清冽顺滑的长发,吹拂在脸上。
“若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会?”
“是啊,太好了...”
轻轻抬手,撩起遮在眼前的发丝。
手上的鲜血,不小心沾在了他的脸上。
邪气横生,怨愤难消。
脖颈上的刺青盘旋着,如项链般层层缠绕。
好像某一辈子的自己……
“这么生气?怎么了?”
“钓鱼钓不上来,实在可恶。我往湖里扔了只乌龟,它不爱动弹,也不喜欢吃人,就是长得大了点。有什么异象,不必大惊小怪。”
求证的眼神望向身后的仙子。
沈鹤云特意来说的事,真的不要紧吗?
仙子偷偷比了个大概,龟壳也就接近两米,利牙尖爪,通体漆黑,长得有点可怕。
那就好……
“眼下有许多事,恐怕我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萧霖抓着沈鹤云的袖子擦眼泪,好不容易他专门来陪自己,这才得了一天安生日子,就出了这档子事。
昨晚,听说芸贵妃来找自己的麻烦。
被仙子挡了回去,萧宇将芸贵妃带走后,不知道两人起了什么冲突。
芸贵妃用萧宇御赐给她的贴身匕首,捅了他三刀。
大口子划拉开,足有八九厘米。
肠道被刺破,失血过多加感染。
芸贵妃当即被闯进来的侍卫按住,萧宇便下令处死了。
同归于尽。
只有王公公知道,当时他们说了些什么。
萧霖觉得是自己的错,一是破坏了他们的感情,成为一对冤侣。二是没能迅速处理好后宫之事,导致藏有隐患。
他总想着,让萧宇自己做主。
隐退幕后,不问世事。
里里外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呢?
“你不想我在你身边吗?”
“嗯……我要做些很可怕的事,会吓到你的。”
“少唬人,你才不会滥杀无辜。过来,有事传音,我改日再来看你。”
紧紧拥抱。
体温微凉,柔若无骨,仿佛与一捧月色相拥。
萧霖依依不舍地将他交到仙子手中,耐心嘱咐道,“千万小心,莫要再受伤了。”
“你也小心。”
“嗯。”
挥手告别,耳边的丧钟再度响起,震得心头一凉。
王公公涕泪满面,踉跄着跪倒在萧霖跟前,“陛下!太后听闻噩耗,心头发疼,一个背过气去,人就……求您主持大局。”
“先把尸身收敛好,衣服仪容,莫要出纰漏。东西挂上,后宫的都集合到宫中的皇陵守灵。至于朝臣,让他们都回去,登基的事之后再说。”
“这……恐怕于礼不合?”
“就说我要看看谁敢造反,秋后算账。”
王公公熟知他要做的事从不开口,这样威胁,只不过还未下定决心,想再匀点时间出来,好好想想,要不要再当一次皇帝。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劝道,“仙子曾在殿前说过一番话,皆有记录。您若是心有疑虑,不如去看看,或许会找到答案。”
世世代代逃不出宫内,连皇城也无法离开。
当闲散王爷也好,当皇帝也罢。
都是受苦。
为何不选择对百姓最好的做法呢?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扶持到盛世的王朝,渐渐衰亡吗?
“王公公,皇子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您又扔可怕的问题,说明您心中已然有主意。老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您啊,自个儿琢磨吧。”
太了解他,都不接招了。
徒留萧霖一个人苦恼。
人来人往,皆是偷眼看他的神情。
嚎啕的哭声,如海浪般,越来越吵闹,仿佛在耳边,震得脑中阵阵颤抖。
是谁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四顾环望,大家都在掩面哭泣,微微抽噎。
对了……
宫里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鲁之事。
或许是以前的记忆……
妻儿都没了,刺痛的记忆涌上脑海,恍惚,晕眩,竟是昏倒在了台阶上。
闭眼的最后一刻,还有心思庆幸自己是坐着的,不会摔得那么疼,哈……
重新踏上冰原。
银装素裹,细雪纷飞。
一只小雪狐支起身子,毛绒绒的大耳朵掸去沾在上面的雪珠,雪水,细细捕捉四周细微的声响。
电流声,来自天上?
毛发先一步察觉到了危险,直接炸起,蓬松得像个大雪球。
后知后觉的身体迅速逃窜,一头扎进雪堆里,爪子奋力捣腾,将自己埋了起来。
“尾巴还露在外面呢。”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滋溜一下把尾巴藏住。
“跟老鼠一样大就算了,胆子也和老鼠差不多。”
听闻此言,小狐狸被惹恼得吱哇乱叫,扒拉着雪堆出来,直直跳到沈鹤云怀里,照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没咬动……
江里的鱼都比它厉害。
这是个奶娃娃吧?
“抓它做什么?”
“找鱼。有些地方隐蔽,找本地生物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