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韩开甲刚从岳父的浪荡修罗场溜回家。
但他屁股还没坐稳,家里电话就疯狂响起。
韩开甲拿起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弗朗西斯说:“瑞克,你二哥刚过桥,进公共租界不久,那边就响起密集的枪声。”
“我马上到。”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你也不要急。”弗朗西斯劝慰了一句。
“给我派法军过去,弗朗西斯,麻烦你。无论如何。”韩开甲恳求道。
兄弟几人之中,他敬重大兄,喜欢戴玑涛的厚道,但和张宗倡却是最亲。
持枪越境是大事,但弗朗西斯咬牙说:“好。我立刻安排。”
韩开甲这就丢下小七,让她老实在家,然后便亲自开了辆车直奔白渡桥。
海瑞斯则交代毛子安保立马戒备全府,还派人去保护老头子。因为张宗倡遇到麻烦的话,敌人指不定还要对这边下手,
他们这一动,外边就都动了起来。
这时。
张宗倡还在拼命的跑。
他看似粗鲁,其实骨子里很精明,所以他离开现场后没有沿着最近的大路跑,而是拐进个弄堂,沿着七拐八拐的小路往那边去。
幸亏他精明。
他消失后不久,几个公共租界的英人巡捕以及红头阿三便赶到现场。
这些人到场后,看着死去的阿福和几个东洋人,竟没考虑任何救治,而是纷纷往前追去。那架势分明被东洋人喂饱,要摁住张宗倡,并捞回渡边三郎来着。
但等他们沿着大路拐过弯发现,夜气下的马路空空荡荡。
这时更多的人赶来现场,他们都是些额头扎着白带的东洋人,这些人手里或提着太刀,或拿着短刃,杀气腾腾叫嚣几句,带头的一挥手,这些人就开始四处找,忽然有人喊了声。
只见路灯下的地上有一连串黄豆大的血点,钻进漆黑狭窄的里弄。
其中有个小八嘎立马匍匐去地上侧耳听。
也不知道他真听到假听到,这个逼玩意爬起来还抽抽鼻子,然后指着前面尖叫:“抠抠里的哟。”(就是往这里跑的)
一群东洋人立马冲进里弄,但里弄里还有里弄,于是一群人又散开,但不管怎么耽误,他们还是追了过来。
此刻。
左边胳膊中枪,流血不止的张宗倡肺管子都要跑破了,因为他还扛着百多斤个人呢。眼看边界近了,张宗倡便将渡边三郎当个破麻袋似的丢下,先靠墙上喘息会儿。
他到现在不着片缕,背脊和翘臀搁在青苔砖墙上又痒又麻,鼻端里吸进的空气仿佛烈火。但张宗倡也只能熬着。
他拼命在鼓励自己,老子不能倒,老子倒在这儿岂不冤枉。
再说我死了,老五怎么办。。。
张宗倡哐哐哐的用后脑勺撞了几下墙,让自己清醒些,结果地上的渡边三郎醒了,因为脚踝被打断,也开始抠着地哐哐砸脑袋。
张宗倡赶紧抡起手刀,对他后颈又来一斧。
砰——咔嚓,渡边三郎的脖子一歪,便再度昏了过去。
张宗倡随即艰难的将他再度扛起,继续往桥边去。
然而他才走了不远,快出去时,忽然听到外边马路上有人在用英文说:“法军没反应啊,进巷子找。”
他只听个大概,没完全弄明白,但对方脚步声已经往这边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暗处也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张宗倡心想,艹了。
忽然,外边响起阵喊声,将前面的人吸引回头,另外前面发生了争吵,都是洋人在英文“FK”或者法文“赛卢普(婊子)”。
张宗倡别的本事没有,各种洋文里骂娘的脏话全部精通!
他一听就晓得,法军在搞事。
这个节骨眼上,法军还能是为谁来的?肯定是为自己来的。搞不好都是老五紧急派来的,老五还在往这里赶呢!而身后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张宗倡就不再犹豫,鼓起力气这就冲出黑巷。
过境的武装法军,正在外边和英捕以及阿三们撕逼。
但两边怎么也想不到,巷子里居然跑出个肩扛血人的白色大光棍!
就算他们或是救人,或是抓人来的,但双方都不知道张宗倡没穿衣服啊。
他们顿时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