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皮德森·诺菲里克意料的是,那位魔术师非常干脆——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兴奋——地接下了他这一时心血来潮的委托。
蒙布朗自治联邦被掩盖的惨案真相,一直是山铜血盟所有人心中不可磨灭的痛。
亲历者几乎都已死绝,而唯一活着的多蒙却因为利益相关而被当做罪人和骗子,真相被当做谎言,受害者遭受迫害,无知之人被误导欺骗,无人能伸张正义。
就算这是个能够读取记忆、回溯历史的魔法世界,要查证那么久远的真相,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需要近似神明的力量,更别说同时还得对抗另一位心怀不轨的神明。
可那位魔术师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干脆利落地同意了……皮德森浑浑噩噩地走回家,一直到夜深后来到位于某家小剧院地下室的聚会场地,与血盟中的其他人分享此事的时候,才有了一些实感。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别人不答应帮忙的时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求人答应,可要是答应得过于果断、甚至到了一种完全忽视困难与麻烦的地步,他们又会担心对方是不是心不在焉地敷衍自己。
“真的靠谱吗?”另一位成员安吉丽娜·卡拉拉忧心忡忡地道,“你甚至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她是一位面容温柔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非常适合夜晚在剧院看戏的晚礼服,裹着毛皮披肩,一看就是出身于富裕良好的中上层家庭,褐色的头发烫着大大的卷,被精致地打理过,丝毫‘不刻意’地披散在肩头。
“他是阿姆特郡的冒险者,这一点我很确定。”皮德森比划道,“他身上戴着那种徽章呢。”
“所以你许诺了对方什么?名誉,金钱?你的灵魂和全部家当?”另一位托着烟斗的男士,卡尔洛夫·森德瑞调侃地问。
卡尔洛夫是魔法联邦公民法院的一名书记员。他总是喜欢用烟斗和高脚礼帽以及三件套西装提升自己的档次和格调,以便更好地混入上层阶级……不管他成功与否,他确实总能弄到一些特别的情报。
“什么都没有……”皮德森纠结地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就好像在我说完委托的那一刹那聆听到了神谕、某种存在给了他接受我委托的理由……也有可能是我被骗了,他只是胡乱的答应下来,然后就将这个承诺抛之脑后。”
众人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一位胖胖的女士莫莉·汉德森太太忽地开口:“我觉得可以相信那些冒险者们。我也曾委托过他们帮忙,尽管只是一些简单的跑腿送货和临时救急的工作,与这种对抗神明级别的任务无法比拟,但每一次他们都能很好地完成委托。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冒险者问我擅不擅长家务魔法,还老是把我错叫成韦斯莱太太。”
莫莉·汉德森太太经营着一家花店,售卖鲜花、变异植物与魔法药草,她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红铜色头发,看起来就像是某位焦头烂额但和蔼可亲的家庭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