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枪声让祭司身边还剩下的十多个人神经紧绷,枪口霎时之间对准闻山,可他们却迟疑了。
闻山是祭司的儿子,而祭司还没有下令。
迟疑的瞬间,闻山扣动扳机,祭司的膝盖中弹,手下的马仔终于反应过来,朝闻山开枪,他闪身躲到树后。
祭司勃然大怒,脸部肌肉紧绷,红着眼眶道:“愣着干什么?开枪!开枪开枪!”
祭司的愤怒从来都是平静的,没有哪一刻像现在天崩地裂般地怒火直冒。
警察从左侧上行,远在两百米之外,火力却已经压过来。
手下慌忙将祭司拖到树后,不由分说地蹲下背着他就带人往另一边撤。
闻山抬脚追上去。
手里的冲锋枪被甩到后背,他换了匕首,像一头孤狼猛地跃身扎进犬群里。
抓住毒贩枪身,手里的匕首反手横着往前一送,颈动脉割破。
杀招,直接,快速!
他的眼神凌厉冷血到极致,有种麻木的空洞。
脚下的泥土落叶被带起,胡乱飞舞又落下,一脚踹倒左边的人,身体砸在树干上,枝叶哗哗颤动,匕首同时扎进右边人的心脏。
有人开枪。
子弹打中闻山的腹部。
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疾步冲上去,手中的匕首早已染满鲜血,刀尖的血还未滴落,就被插进那人的胸膛。
他一巴掌拍开,奔跑在山林间。
血糊住他的脸,他知道方向,知道目标,明明在剧烈奔跑,却好像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存在,他不顾一切猛地扑过去,背着祭司的人猛地被撞下五六米高的坎坡下。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破闻山的手臂。
他的动作没有停顿,抓住旁边的人的脑袋,狠狠地朝树干上掼撞过去。
刀插进他的肩膀。
闻山一脚踹过去,手拔出刀,瞬息之间掷出去,刀尖正中心脏。
无数次掷刀那样掷出去。
可这次不是慵懒无聊的玩乐,刀风强劲凌厉。
他从土坎上,斜度七十多度,高度五六米,一片松垮的黄土坎连滚带跑地滑下去。
马仔试图再背上祭司,可还没背起来,闻山已经在他们跟前。
他背上斜挎着冲锋枪,手里握着匕首,刀身沾染泥尘,浓稠的血却还在汇集滴下,腹部的血浸染T恤大半,血、泥尘、汗水混杂在他的脸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他没有动作。
半坐在地上的祭司此时拿枪指着他。
闻山重新感受到了心脏的存在,垂死挣扎地慌乱不安地跳动着,精神世界是一座透明的玻璃之塔,在发出危险的皲裂崩塌之声。
枪声,脚步声,打斗声,似乎所有的一切远去,周遭的树林安静得能听见树叶掉落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呼吸声。
干燥的嘴唇微动,发紧的喉咙撕扯着吐出一个字音,“爸。”
闻震东狠狠一怔。
握住枪的手用力得泛白。
闻山抬脚向前,突然,枪声响起,子弹打在他脚尖半步之内,泥土飞溅。
是旁边马仔慌乱中开了枪。
他望过去,那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微颤,“闻哥,别再上前了,放我们走。”
闻山惘然片刻,似乎真的在考虑是不是放他们走。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一抬,匕首扔了出去,插入那人的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五步之内,他扔得好像毫不费力。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缓缓倒地。
闻震东搁在扳机上的手指紧了几分,他强撑着站起来,膝盖上的血流淌,浸染大片的白色棉麻布料,闻山没有停下脚步,缓慢上前,而扳机上的手指在一分一分地往后压。
“为什么要贩毒?”
“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林清海的尸体从你的车上倒下?”
“为什么要逃跑?”
“为什么我妈会死?”
“为什么我的父亲会是你?”
他一字一句质问,一步一步逼近,猩红的眼睛痛苦绝望,心脏一寸寸拧着绞着疼。
闻震东的眼睛含着泪。
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他回不了头,不能回头,也绝不回头。
他是祭司,他拥有上千万上亿的财富,他有很多信徒,他们拜服在他的脚下,毒品能让他获得所有的一切。
他不能败!
握着枪的手颤抖,枪口已经抵住闻山的胸膛。
他扣动扳机,枪响,子弹打入胸膛的瞬间闻山的拳头挥了过去,厉声绝望地质问,“为什么要摧毁掉我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疯了一样挥动拳头,平静又绝望地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