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结婚了,你们就会是一家人,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林惊蛰几乎脱口而出。
话音一落,他悚然一惊,惊觉这个假设是真的有可能成真。
顾南和林腊月的感情很好,如果有一天他们结婚了,他该何去何从?
他在这座城市里格格不入,继续躲在黑暗里当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吗,不,这瞒不了太久,而且他想得到顾南势必要有一争之力,他这副样子,拿什么和林腊月争?
生死相依的刺激结束后,沉重复杂的感情与在陌生环境下生存的压力重新压回了他的肩膀,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拐杖,金属的杖身被他摸的又热又湿。
生活永远都是残忍的。
无望的未来,越想越缥缈。
话已至此,顾南总算摸清了他的心理。
突然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残缺的身体,没有足够的能力,一切都要适应,这样的生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是她心急了,忽视了一个少年初来乍到的惶恐。
林惊蛰和直来直去的林腊月不一样,他更敏感,更应激,也更会隐藏,他们应该多关注他的心理状况。
顾南坐到他身边,从购物袋里拆了块巧克力递给他,食物能分心,甜食更能安抚情绪,“别激动,先吃点东西。”
林惊蛰下意识接过,却根本不想吃。
顾南抓着他的手把巧克力塞到嘴里,“不急着说话,把巧克力吃完。”
顾南买东西都是挑好的买,巧克力醇香浓厚,入口即化,唇齿间都是可可回味无穷的苦香。
顾南见他动嘴吃了,才道:“抱歉,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
林惊蛰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有人分辨不出他的神色,只听得他声线如常,仿佛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可在顾南看不到的角度,他牵扯嘴角的动作僵硬又防备,“姐姐不用说抱歉,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顾南听的有点不是滋味,“别说这种见外话,听了怪让人伤心的。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弟弟疼,不过我没有兄弟姐妹,方法不对,我和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了,我们会心疼。”
林惊蛰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顾南扫他一眼,他依旧低着头,弯下去的脖颈上凸起一截一截清晰的柱节,细瘦脆弱,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偏偏倔强静默,看起来有几分孤僻。
顾南含着巧克力,品着满嘴苦味,心想今天这遭是搞砸了。
看起来软面团子一样笑脸迎人好相处的林惊蛰,比闷性子林腊月难接近。
难怪原着里被骗进夜场的是林腊月而不是林惊蛰,小狐狸崽子防备心重着呢。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的起始,关窍应该在林腊月身上,他们兄弟俩之间应该要有一个契机才能敞开心扉。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她这个外来者还是少管闲事好了,人家兄弟俩之间牵连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她掺和进去反而把节奏打乱了。
两人沉默着吃完巧克力,顾南说回家吧,林惊蛰就站起来,温顺地跟在她身后。
到家时,林腊月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