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宁并不着急回宫,在灵兴寺的日子,过得格外自在,每日,不是去周行年处喝茶下棋,就是往山上欣赏美景,不亦乐乎。
周元宁不急,宫里可有人急了。接连几日,周元宁已经收到好几次口谕。按照周元宁原本的计划,此刻回宫,岂不是现在就要和周元修宣战了吗?周元修有皇帝的支持,周元宁在大义上并不占优势,六部中只有礼部完完全全是她的人,朝庭是龙潭虎穴,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可事情总会有出人意料的变化,这一次的天使,带来的不单单是口谕,而是一份圣旨。
传旨的是个脸生的小内监,“殿下,这圣旨您已经收下,您看看,什么日子动身?奴才也好安排。”
周元宁命佩秋收起香案,“圣旨让孤十日内动身,孤这里总要收拾几日。”
这小内监极为机灵,“奴才明白了,那奴才就先准备下了,仪仗十日后启程。”
灵兴遍布周行年的耳目,这次的阵仗,与往日的不同,浩浩荡荡,总有数百人。周行年知道,这次,皇帝是真急了,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周元宁回京。
来到周元宁的住处,见周元宁不慌不忙,周行年心中疑惑,“殿下,不是要回宫吗?”
周元宁笑道,“您的耳报神倒灵通,传旨的刚走,您就来了。”
周行年道,“山下那么多人,还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老夫自然会这么想。”
周元宁道,“看曾叔公这模样,真急着回京?”
周行年双眉紧蹙,“难道殿下就不想回去吗?”
周元宁道,“三皇兄现在如日中天,听说父皇已经让他接下户部,青州刺史山津渊也调入了工部,父皇这是在给三皇兄铺路啊。”
周行年的目的就是回京,周元宁如此拖沓,他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声音,“殿下这般前怕狼后怕虎,难不成,你是怕了周元修?”
周元宁原本懒懒散散得靠在榻上,听到周行年这话,一下子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孤不是怕,曾叔公你要明白,孤是为了全局考虑。”
周行年知道是自己太过着急,“是老夫鲁莽了,殿下应该还有别的计划。”
周元宁放缓了语气,“父皇对孤这般忌惮,孤要是把您带回去了,孤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艰难了?”
周行年是聪明人,周元宁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殿下是想自己先回去?”
周元宁道,“曾叔公可有意见?”
周行年有些犹豫,“非要如此吗?”
周元宁道,“孤总要避避风头,弄点错漏出来,这个道理,曾叔公应该明白。”
周行年沉默了片刻,“殿下计划什么时候让老夫回京?”
周元宁道,“总要过个两三月。”
周行年急了,“不行!老夫等不到那个时候。”
周元宁一下子警觉起来,“曾叔公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周行年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老夫有些事情,急着回京,还请殿下海涵。”
周元宁追问道,“曾叔公,这事,不简单吧?”
周行年知道说得越多,透露得越多,愈发不敢说话,“殿下,这次,我不回京,老夫没有意见,可两三月,时间太久,老夫觉得不妥,还请殿下思虑再三。毕竟,总得老夫回到京中,才能把手下的人,引荐给殿下。”
周元宁知道,周行年口风紧,再问下去,也不会结果,“好,这件事,孤会放在心上,必不会让曾叔公您失望。”
在灵兴寺的日子十日都不到了,时间格外紧张,就连佩秋和维夏都帮着收拾行李。
周元宁别的东西不多,就是书籍和奏折,一堆又一堆的,又重又难整理。维夏忍不住吐槽,“怎么那么着急,咱们非得十日之内就启程吗?就剩五天了。”
周元宁如神仙般慵懒,斜倚在榻上,“小丫头,话怎么那么多,还不好好干活?”
维夏道,“奴婢只是说几句牢骚话,殿下也不准吗?”
周元宁道,“孤是没什么意见,你也不看看佩秋,她的活,可比你多,怎么不见她说什么呢?”
维夏吐了吐舌头,“佩秋肯定也有一肚子牢骚,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维夏推了推佩秋,“佩秋,你说句话啊,我说得对不对?”
佩秋埋怨道,“我可不像你,话那么多,活都不干了,就知道扰了殿下看书。”
看着维夏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周元宁的心情格外舒畅,“孤这书,看不看都无妨,倒是你,佩秋。”
听到周元宁叫到自己,维夏忙上前,“殿下,是茶水不够了吗?奴婢这就去准备。”
周元宁拦住了她,“你呀,也要顾惜一下自己的身子,这几日,孤看你不眠不休的,眼下都乌青了,东西先放下吧,快去歇歇。”
维夏也劝道,“是啊,殿下说得对,佩秋姐姐,我也觉得你气色好差,这些东西,让我来吧。”
佩秋本想继续留着,可周元宁如此劝说,又看维夏还留着,心里也放心些,“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佩秋还是有些不放心,临走之前,忍不住叮嘱维夏,“维夏,这些东西,一定好好好整理,千万不能弄乱了。”
维夏忙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佩秋走后,维夏终于松了一口气,“佩秋走了,奴婢也能松快一些了。”
周元宁有些好奇,“怎么,佩秋这样欺压你?”
维夏压低了声音,“殿下您可不知道,佩秋姐姐心细,眼睛又尖,奴婢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她总是要说我几句,她在这,奴婢心里可有压力了。”
周元调侃道,“佩秋走了,你就想着偷懒了?”
维夏忙解释,“奴婢可不敢,只是殿下,您想要马跑得快,总得让马吃饱了吧。”
周元宁笑道,“从哪里学来的歪理,难不成,是孤饿着你了?”
维夏道,“怎么会是殿下?是奴婢馋了,这么些天,都吃些斋菜,奴婢嘴都淡了。”
周元宁道,“原来如此啊,是你想荤腥了。怎么,要让孤放你几日假?”
维夏忙摆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不不不,几日奴婢可不敢奢望,就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好不好?”
周元宁道,“就你一个吗?不给陶陶也请个假吗?”
维夏憨憨一笑,“殿下要是同意,也不是不行。”
周元宁看了看佩秋和维夏收拾得井井有条,剩下的也不多,“看来,不是你馋了,是你和陶陶想溜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