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覃昊曾经委婉的向鲍倩倩提出过结婚的要求,却被她拒绝了。不曾想仅仅过了几十天,鲍倩倩却直白地说想要结婚了,覃昊被突然降临的幸福给打懵了,竟然呆呆的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手中的茶壶一直向茶碗中注入茶水,茶水从茶碗中溢出,通过茶盘上的滤水栅栏,流到茶盘底层,然后通过一根软管,流到茶桌旁边的一个水桶里。
“哦,”覃昊缓过神来,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兴奋的表情,他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三十二分,“婚姻登记处现在已经下班了,明天早晨六点,我开车去你家接你,咱们吃完早点就去婚姻登记处排号,争取让工作人员第一个给咱们登记,你说好不好?”
“好!”鲍倩倩脸上露出了一抹绯红,有点羞赧地低下了头。
覃昊看到鲍倩倩一副羞赧娇怯,惹人爱怜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扔掉手里的茶具,一个熊抱就把鲍倩倩紧紧搂在怀里。
“呃”,由于覃昊搂抱得太紧,鲍倩倩的胸廓受到猛烈挤压,肺部的气体不受控制地从口腔里排了出来,竟然轻轻地打了一个嗝。她还在回忆昨晚的噩梦,虽然鲍倩倩知道梦境都是虚幻的,可是那血淋淋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鲍倩倩之所以主动向覃昊提出结婚,就是因为她连续几个晚上都做了一些波谲云诡匪夷所思的噩梦。
连续两个晚上,鲍倩倩都会梦到已经自杀身亡十几年的母亲。妈妈的头上,还覆盖着那块渗透着血迹已经发黄了的纱布,那是她被酒后耍酒疯的继父秦世明殴打所致。就是这次家庭暴力,成为压垮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事儿过后不久,妈妈就喝农药自杀了。
妈妈的脸依然蜡黄,带着病态的菜色,满脸都是痛楚之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直直走到鲍倩倩床前,伸出她那枯瘦冰凉鸡爪一样的手,亲昵的在鲍倩倩额头上摩挲抚摸着。
鲍倩倩的额头像被敷上了冷冷的冰块,在熟睡中一个激灵就惊醒了过来。
“妈妈!”鲍倩倩发现妈妈僵直地站立在床前,竟然忘了妈妈已经死了十几年这回事儿,抱着妈妈就委屈地恸哭起来。
“孩儿啊,”妈妈爱惜地抚摸着鲍倩倩的一头秀发,“这世上,妈妈就放心不下你了。再过七天,你就三十二了,可还是孑然一身,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让妈妈怎么能放下心来啊?你得嫁人生子啊!你得嫁人生子啊!”
“嗯!”鲍倩倩满脸泪水地点头答应,她抬起头想仔细看看妈妈,却发现妈妈突然变成一缕青烟,飘到了半空中,刹那间就消散在黑黢黢的空气里。
“妈妈!你不要走!”鲍倩倩大声喊着,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
鲍倩倩发现自己依然睡在床上,除去满脸的泪水就是浑身上下的淋漓大汗,哪里还有妈妈的影子?
第二天午夜两点,鲍倩倩正在熟睡中,就被“沙沙”的雨声惊醒了。睡前还是满天星斗,怎么几个小时过去,竟下起了密集的雨。更让鲍倩倩惊讶的是,她家别墅的楼顶不翼而飞,冰冷密集的雨点儿打在她的脸上,冰冷生疼。
鲍倩倩吃力地睁开眼睛,吓得她一下就张大了嘴巴。她发现妈妈就杵立在她床头前,正俯身注视着她,俩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了一起,妈妈眼里流下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鲍倩倩的脸颊上,让她觉得冰凉沁人肌肤。
鲍倩倩瞥了一眼楼顶,天花板好好的,既没有坍塌也没有刮飞。哦,鲍倩倩知道自己刚才做梦了。
不过,鲍倩倩觉得妈妈今天有点儿怪,她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妈妈今天竟穿了一身用大红色绸缎缝制的棉袄棉裤。鲍倩倩记得,这是妈妈和继父秦世明结婚那天穿的嫁衣。婚后一直被妈妈小心翼翼地收放在衣柜的最里边,除去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穿一两回,平常时候她几乎不舍得穿。
“孩儿啊,判官大人又在催促妈妈去投胎了,说妈妈再不听话,就让妈妈魂飞魄散,永远堕入地狱最底层不得轮回。可是,妈妈放心不下你们姐弟俩啊。开始时,妈妈盼望看着你们姐弟俩能够健康长大成人,后来就盼着你们姐弟俩早早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可你们姐弟俩一个三十二,一个二十八,都还孤零零地孑然一身,妈妈可怎么安心地走哟!”妈妈说到这里,竟然抽抽噎噎地哭出了声。
鲍倩倩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妈妈,你是说这十几年以来,你一直就陪伴在我们身边?”
“是啊。不过,不过我以前走到你床前,你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喊也喊不醒。就是偶尔有两回睁开眼睛,你看不见妈妈,也听不见妈妈说话,妈妈就像无色透明的空气,你根本就意识不到妈妈的存在。只是最近几天,你不仅能看见妈妈,竟然还能和妈妈说话,妈妈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