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萱站在树后，直至人声匿迹，她觉得有一股死寂笼罩着这方天地，让她有种窒息感，迈着沉重的步伐，付萱再次回到了墓旁。

屈膝跪到墓碑前，她一直挺拔的腰板此刻竟佝偻如沧桑老人。

付萱垂着头，低泣道：“老师，子兰不孝，都未来看过你。”说着停顿了半晌，又继续解释，“不是子兰不想来，只是这五年来，子兰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每天每天都在人和鬼之间撕裂，始终是不敢来啊。”声音哽咽到都听不出了，“老师，这五年来我过得很不好呜呜呜......”

哭干了泪，付萱在风中悲戚，她擦掉泪痕，缓缓抬头看着墓碑，逐渐冷静道：“如此的我，会不会让您蒙羞？如果让您蒙羞了，子兰有一天会亲自去向您赔罪的。但在此之前，请老师宽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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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伯心情不好，也没注意到付萱不在人群中，快到山地时，严儒学问起他，他才注意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我看张侍从对老师很是敬重，会不会留在后面单独去看望老师了。”

钱仲伯：“可能吧。”

“他一人在山中不安全，我们在这等等，如果还不下来，我们再去山上寻他。”

钱仲伯回想刚刚下山时，山中各种野兽叫唤，也有些担心，道：“师兄，您多日受累，先和他们下山去，我去寻他，我们会尽快回去的。”

严儒学年纪在这，确实经不起折腾了，便答应钱仲伯。

钱仲伯快步往回寻找，刚走到半山腰便碰到了下山的付萱。

付萱看到钱仲伯，内心刚刚平复的悲伤又涌起来了。

钱仲伯有些不可置信：“你哭了？”

“没有。”付萱违心否认。

钱仲伯看着那红肿的眼眶，没有继续再深究，只道：“下山吧，再晚就回不到城内了。”

两人相继无言地下山了。

到了南州路宅，已是傍晚，天色渐暗，晚风萧瑟，吹得众人有些瑟缩。

大家回来得差不多时，路家把路昭生前的弟子招进内堂，付萱没有进去，但她等在了最近的门口，想第一时间询问钱仲伯里面的情况。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弟子们出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一封信。

先出来的人里，付萱看到了子朗，他眼眶通红，眼角还湿润着，显然是刚刚擦掉了眼泪。

当年那个书童，现在已是风神俊逸的少年郎了。

子朗从她身旁经过，付萱轻声道：“节哀。”

子朗诧异转头，眼里有些错愕，愣了半会儿，道：“你也是。”说完便走了。

他可能此生都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就是他师傅生前最常念叨的小师妹。

生离死别，都是割心痛，这五年来，付萱一直在体会这种痛苦，本该麻木的，但她却痛得清醒，真是苦不堪言。

弟子们都出来了，还不见钱仲伯和严儒学，付萱又继续等着，良久之后，才看到钱仲伯和严儒学出来。

与他人不同的是，他们手里只有一封信，而钱仲伯手里有两封。

另一封是师父给她的吗？

她的老师始终在惦念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