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尼斯。
雨夜一过,天色将明。一对男女说笑着从通往地下的通道口走了上来。
外面下着雨,雨势不大,柔雨绵绵却也不肖片刻便润湿了两人。男人穿得多还好,可是女人就只是穿着件单薄的长衣,下身中长裙,几乎整条小腿都露在外面。
她踩着白色的高跟凉鞋,素足裹露。她本就有些冷,在这柔雨之下就更是冷得厉害了。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胳膊,却是笑着用一只手聚集着星光化作了如雪般纯白地大伞。
“我来吧!”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她撑着伞,将自己和男人一同遮住。男人去接她手中的伞,她却摇了摇头。男人有些困扰,却还是笑着接受了。
他们一同在路上走着,并肩而行。女人询问着男人打算前往哪里,男人告诉她准备先去拜访下弗伦。女人了然,陪着他一起,一路闲聊。
他们走远,柔雨依旧下着,不大不小。
早月家。
早月推开了门窗,让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
今天外面下着雨,天色有些昏暗。
昏暗的室内,早月在厨房一个人忙碌着。昨天家里久违地来了客人,而她正在为那位客人做着早餐。如今天色还早,那位客人还未睡醒,她悠然地搅动了几下锅里的汤,随后拿出汤勺,盖上了锅盖。
她将火关小,走出厨房,回到了房间。
房内迷糊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有些睡眼朦胧地坐在梳妆台前。她拿着木梳,双眼半睡半闭,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她快速地为自己梳好头发,整理仪容。
早月来到她的身边,她将木梳交给了早月,但早月却又推还给了她。早月牵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下,随后松开了手:
“帮我也梳一下吧!”
她嗯声应是,一手抚摸着早月地头发,梳得很轻、很是温柔。她从中间先后梳向两侧,待得梳完,落腰垂柳、分立胸前。梳完后,她趴在早月的肩头,将脸和早月贴在了一起,欣赏起了镜中的成果。
“还不错吧?”
她笑着如此询问,早月照着镜子,却是看着镜中她的笑颜,点了点头:
“嗯,挺不错的!”
“对了,我熬了点汤,一会儿一起喝吧!”
牵了牵她放在肩头的双手,早月从凳子上起身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站在一起,都是一般高度。她看着早月,询问着是什么汤,然而早月却是卖了个关子,让她好好期待。
离此不远,大约几公里左右。
白衣的女人和黑衣的男人一同走进了好似原野的庄园。这里宽阔庞大,到处都是精心修剪过的园林。这里几乎被包围在园林之中,与周围的风景格格不入。
但在他人的眼里,这里是一排墙壁。
高大的墙壁阻碍了人们的视线,高大的墙壁迷惑了人们的视线。认知受到影响的人,就算是一时兴起地尝试入内,也会被认知中的墙壁所阻绝。
认知受到了影响的人,都无法进入。
而外面是墙,里面则是水。
四面墙壁围立作岸,就像是人工湖一般。然而湖面甚广,湖水更是深不见底。墙岸高大,倘若万一不慎落入了湖中,怕是再无上岸的可能,只能是精疲力尽之后,活活地溺死在这湖里。
女人撑着伞,和男人走在一起,两人闲庭信步地走在那在外人看来的湖面之上。女人观望着修剪的园艺,有些怀念。男人也查看着这里的变化,然而一路走来,这里的风景于上次造访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女王,使者!”
来到中庭,一个穿着单衣的大高个子前来迎接。他走上近前,主动向两人问候,莱蕾特思应了一声,贝鲁斯则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瑞塔。那个……”
“我知道。”
贝鲁斯再次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瑞塔,他和莱蕾特思的身体都比较消瘦,其高大健壮地身形站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一比,简直宛若巨人。
“RT001是吧?”
“是的。”
“加油吧!不然弗伦这次也还是输定了。”
“……是。这边请,女王、使者。”
瑞塔愣了一下,然而贝鲁斯也不解释。莱蕾特思有些疑惑,瑞塔将他们带进了内院。内院放眼园林包裹其内,空旷的院落,两个喷水池座立在院落两旁,中间空出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立着一座半身石像,抹白色的也不知道立在这里多久了。可能是材料的原因吧!白色的石像已经稍微有点开始发黑了。在其身后,一座好似城堡一样的建筑坐立在院落中央,白色的城堡为众人敞开了大门。
抛开其徒有其表的幻象,莱蕾特思和贝鲁斯在瑞塔的带领下走进了小了不知多少的洋楼。从洋楼内部径直穿过,来到后面,四面环绕的中间,这里还有一个里院。
里院之内,马格鲁斯穿着西装搭椅而坐,手里端着酒杯,在雨里自酌自饮。他如今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绅士,不管是他搭椅的动作,还是这一大早地就在雨中饮酒的行为,都很是不雅。
“来了吗……来一杯?”
注视着莱蕾特思和贝鲁斯走近,马格鲁斯没有起身相迎,莱蕾特思和贝鲁斯也是丝毫没有在意。来到近前,莱蕾特思细手一松,星光地大伞脱手化作了本来的样子。
星光浮散化开,瞬间又化作了遮盖漂浮在了半空。
忽的黑暗一涌,除了这不大不小的里院外,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失去了色彩。莱蕾特思摇了摇头,和贝鲁斯一同坐了下来。莱蕾特思和贝鲁斯坐在一起,贝鲁斯坐在马格鲁斯的正对面。
一杯饮尽,马格鲁斯坐直了身子。
“使者,你刚刚的话,我可是听到了。瑞塔虽然确实太年轻了点,但我都将苍炎和炽火都给他了,就算抛开他那半调子的圣光术,怎么说也没可能会输才对啊!”
随后,一上来马格鲁斯便责问起了贝鲁斯之前的发言。
“仅以正面战斗而言的话可能确实如此,但以我们的游戏而言的话,他要赢恐怕就难了。”
“是这样吗?你、泰尔格拉迪和大公不是已经不插手了吗?你们该不会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
“……虽然你们反悔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虽说魔女傍上了普丽缇思,但就算如此,你们的赢面最多也只有七成吧!”
不觉地,贝鲁斯笑了。
“七成还不够吗?而且那可是普丽缇思,谁知道她会一时兴起地再弄点什么出来。前几天我接到梅尔蒂娅的联络,说她跑到梅瑟兰去了。还去威胁梅尔他们,要他们选择站队。真不知道梦丽莎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她从幻想空域里给带了出来。”
莱蕾特思是又喜又忧。虽说普丽缇思确实是一大助力,但作为过去的同伴,她很清楚普丽缇思绝不会就只是这样乖乖地帮忙。那一定就和以前一样,虽然看似是在帮忙,实际上却是在暗地准备她自己所期待的艳丽烟火。
作为同伴,普丽缇思很值得依靠。
但就因为是同伴,而将后背放心地交给她的话。这会让她受到内心的驱使,她会忍不住地想要在上面刺上两刀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何时背刺,这份不安让莱蕾特思为盟友感到烦恼。
“你也知道。不过圣女会约束她的,她的愿望已经用过了,至少不用担心发生像过去那样的事情吧!”
马格鲁斯也苦笑着。尽管只是数面,但他曾经也曾和普丽缇思对杯饮酒,她平时的样子实在是无论如何也让人联想不到她内心的那一面。
“难说呢……卡拉索好像也在帮她。之前她们一起来过我这里,还想让我也帮忙呢!虽然梦丽莎很笨,但我可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但这样的话,很难说是七成还是三成啊!”
一切都看普丽缇思,要是她心情好的话,就是七成;而要是她的心情非常好的话,恐怕就只有三成,甚至是三成都不到了。
但那并不是马格鲁斯该烦恼的事情。相比之下,他虽然不希望普丽缇思乱来,但也不希望她就真的那么安安分分地帮助魔女。她的身后是一整个达可丽,除了他们七人和莱蕾特思以外,其他人是基本上没有可能敌得过她的。
但这就要看普丽缇思了。
不过也不用立即处理,眼前还有不少时间,迟点再行动也不会太迟。
想到这里,马格鲁斯给自己倒了杯酒,正了正声色随后说到:“算了,说正事吧!使者,你这次和莱蕾特思一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忙带句话给梦丽莎而已。”
“带话?什么话?”
马格鲁斯还没来得及问,莱蕾特思却是先问了出来。她看向贝鲁斯,很是惊讶,并且面色不悦。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马格鲁斯转告梦丽莎,让她来黑暗领域取回她的身体而已。”
贝鲁斯安抚着莱蕾特思,莱蕾特思却是反问:“这种事的话,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莱蕾特思有些不喜,马格鲁斯干笑着就那么看着,也不帮忙说点什么。贝鲁斯注视着莱蕾特思,沉默着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贝鲁斯看着莱蕾特思:“那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吗,女王?”
“……”
受到盟友的拜托,明明盟友正看着自己,莱蕾特思却逃离了视线。她沉默着,良久才漠然地点下了头。但随后她又猛然抬起,她看向贝鲁斯,与他对视。
“你又要沉睡了吗?”
莱蕾特思很是不舍,有些害怕。
贝鲁斯没有回答,只是点头以示肯定。莱蕾特思失落地低下了头,没有劝阻,沉默着接受了。
黑暗一散,周围的楼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瑞塔才刚看到女王和使者走到祖父面前,正准备离开,却就见使者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使者伸出了手,女王搭上他的手站了起来。但她低垂着头,和来时已是盼若两人。
使者松开了手,为她撑起黑伞。使者开始迈步,女王僵硬地跟在身边。使者低身,似是在女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女王抬起了头,勉强露出了笑容。
“妹妹说她今天就回来,还带了她的那个朋友。”
瑞塔将他们送到外面,随后又回到了里院。坐在祖父的旁边,他没有询问祖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而是接着跟他说起了妹妹昨晚来的联络。
雨飞雨走,贝鲁斯和莱蕾特思从弗伦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向着西边行走。他们走到西边,随后又往北行,经过一个个路口折转后,来到了西空港。
贝鲁斯和莱蕾特思登上了空艇,不久他们所乘坐的空艇升起,一直飞向了高处。空艇飞过云层,飞到云层之上,再次穿过云层,却还依旧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
梅瑟兰,梅尔家。
灰蒙蒙的天色盖下,仿佛压将下来一样的沉重。今天天色不好,本来上午都还很晴朗的,然而待得中午突然黑云压境,便是聚留不去。眼看着也不知道何时就可能会下雨,众人也就歇下了出去玩的心思。
娜坐在桌旁,兴致浓浓地翻看着画图集。水奈就在她的旁边,却是拿着一本文学小说看得起劲。瑟拉丝坐在水奈的旁边,手里翻看着的书本又薄又小,只是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太多。
然而书小、字也小,又没有插图,尽是文字,这一页一页地下来,怕是也有不少内容。瑟拉丝看得很慢,比之水奈没一会儿功夫就翻看了好几页,而娜更是只挑自己喜欢看的,她的阅读速度实在要慢得太多。
她像是逐文句字,每看一会儿还会停下来思考很久,待想通了之后才继续看下去。
帕露多坐在水奈的对面,她的面前摆着好些花束和一个盛水的花瓶。其花有白、蓝、紫三种。白色的花朵,花瓣分卷而开,花蕊自中心出落散发着清神淡雅的暗香。蓝色的花朵,小而精巧,花朵已绽,却是花瓣合拢卷挤在一起,不留花心外露。
紫色的花,细小成群好似没有花瓣,只是尽紫色的花头发散着如伊的素香。
花瓶之口分成三处向外,宛若倒钉,犹若三渠。其底部敦大圆润,画着一副百鸟尽飞的彩图,瓶底至身渐而细小,直至瓶口开分稍涨些许。帕露多拿起一捧紫花,小心地将其放进花瓶里,待得花枝触底,她才轻轻松手。
紫花枝叶分散,绿色的圆叶分聚一起,恰似庞叠。帕露多将紫花一簇簇地均匀分至三口,细指轻固以免其从开口里滑了出来。
摆好了紫花,帕露多拿起了蓝花。蓝花茎褐微绿,叶呈圆针无齿。
帕露多将蓝花铺在紫花上面,一枝枝地铺就了数圈。蓝紫相叠,叶圆托生,帕露多一手抵着蓝花,另一手则拿来了最后的白花。帕露多将白花一枝一枝插下,挤满了中间仅剩的位置。
紫花在外,蓝花在中,白花占据着中央六花捧一,一共七朵。紫、蓝、白递进,叶托余生,交叠相依。暗香、幽香和素香汇合在一起,气味交叠相应,余香无穷。帕露多观赏着这初步的杰作,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部分位置不到位的地方,于是伸指便就细节的部分耐心地调整了起来。
“喏,像这样!”
厨间,明美和明奈呆在一起。明美的手里拿着已经洗净削好了皮的青果,其左手拿刀,右手将青果放在菜板上,将其按住,随后一刀刀地快速切下。其每一刀下去便是一张青果皮,其皮薄如明纸,透明通亮,入手如若不觉。
“姐姐,你慢点切,我看不清。”
明美是做饭切菜十来年习惯了,但水奈连菜刀都几乎没有握过,明奈几乎是毫无经验。而就算不是如此,以明美那样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功夫,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学得会。
“啊、不好意思,明奈!我习惯了。”
说着,明美放慢了动作,她看着明奈,跟她说着话,然而每一刀也是依旧细薄。明美接着切了几下,待快要切完半个青果的时候,明美将剩下的青果扑在了菜板上,随后将刀交给了明奈。
“你试试吧,明奈!也不用切成我那样,随便切,只要厚薄均匀就好!”
明美让出了位置,站到了旁边。明奈拿着菜刀,左手按住青果,将刀抵在了青果上。明奈集中注意力,专注地看着菜刀落口的位置。一刀切下,青果被切下了一些。再一刀,青果又被切下了一点。
明奈慢慢地切着,一刀刀地将心脏地跳动逐渐抚平。明奈用心地切着,另一边明美揉起了面,她注意着明奈的成果,心里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把她的那些也用上。
思考了片刻,明美想到了主意。
“明奈,一会儿你切完了,把切的都切成条,再切成丁吧!”
明奈指了指大碗中的好几个削好的青果,补充道:“这些也都一样。”
“姐姐,不是要薄片的吗?”
明奈疑惑。
“切丁也是一样的啦!”
明美笑着解释,但明奈却是明白了过来,自责地跟她道歉。
“没事的,我稍微换一种做法就好了。”
明美安抚着明奈,揉着面,让她放心切就好了。
梅尔家外,梅瑟兰之上。
越过层层灰蒙蒙地厚重乌云,其上是一片空亮无云。向着高处探去,延伸直至尽头,小小的黑点逐渐放大,还未来得及接近便已是盖住了全部的视线。
其下身呈倒锥形,锥身冗长尽为厚土所覆盖。来到相持的位置,其远远地就像是一只立着的陀螺。只是这只陀螺并没有转动,只是它不知借着什么力量竟能悬浮于这云层无尽之上的半空。
那是一座倒锥形的浮空岛,自诞生之初便是这样。倘若细看,耐心观察便会发现,这浮空岛竟在一点一点地移动。不过它移动的速度甚慢,其体形又大,若不细查,恐怕是难以发觉。
而这浮空岛,便是安达拉瓦亚人们建成的空中都市,卡尔达尼亚。
卡尔达尼亚的中央,卡达尔。
这里是卡尔达尼亚全部十区中,占地面积最小的一块。但其位于中心,与底部相连,乃是卡尔达尼亚整座都市的核心关键。围绕着卡达尔的九区中,无论哪个区被毁,受到再大的冲击,就算是整个区直接没了,也不会影响到卡尔达尼亚本身。
然而若是身为卡尔达尼亚核心关键的卡达尔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若是卡达尔受到了某种巨力地冲击而震动,那么不肖片刻除了卡达尔以外的其他九区便有可能自行脱落分离开来,以至于整个卡尔达尼亚都有可能瞬间瓦解。
卡尔达尼亚,如果把握了卡达尔的内情,那么这座空中都市便是无比的脆弱。但话虽如此,可以引发整个卡达尔都震动的冲击,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不存在,又或者说几乎是没可能发生的。
因为“天翼”便是这座都市的象征,也是这座都市明里暗里的守护者。这里是“天翼”同人一起,一点一点打造起来的。除了用材都是用圣光术直接生成的,而维持整座都市的核心卡达尔运用了圣光术的聚合阵法以外,其他的则是一砖一土花费了漫长时间建造起来的。
既然圣光术可以生成,那么直接用圣光术建造不就好了?
短寿的种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重视效率是理所当然。但长寿的种族比起结果,真正享受的却是过程。
对于长寿的人来说,结果基本上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它只有将过程确定下来的这一个价值,没什么人会去在意。长寿的人,可以有无数次的失败,也可以把庞大的时间大量地浪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之上。
但有无意义取决于个体,而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事物,也只有自己知道。
人总是会被迷惑,因为不够自大、不够自信。
人不够强大,诞生起就很弱小,而无论再怎么锻炼、再怎么优秀,生来的上限决定了他至多不过如此。人更是给自己带上了锁链,一副副镣铐生怕锁的不严,生怕有一个人触摸到那可怜的上限。
这是个矛盾的种族,说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
矛盾的集合体――但就此而言,其他的种族也没什么分别。
――矛盾。
追求,总是背离现实。
而想要做个好人,势必就要先了解何为恶。
恶,是一个概念。一个只在人类之中延传的概念。
好事,为利己利人;
坏事,则为损人利己,害己害人。
但真是如此吗?
若以此为根据思考的话,那么每一个诞生的生命便都是恶灵。
因为无论他做不做什么所谓的坏事,相对于其他的生灵而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灾噩。多一个人,便多占了一个位置,而位置是有限的。每多一个人,其他人便少了一点空间;而多占了一个名额,后来的也就可能再没了机会。
而由生到死,更是大恶。
若真有天堂地狱的存在,那么毫无疑问地所有人都肯定是会下地狱的。不存在好人,若说善恶,也只有会有恶的存在。区别,也不过只是形式上的差异,本质上则是完全一样。
以恶去否定外面天堂地狱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的人,死后则会去到里界。
里界乃是大公、恶魔和死神的沉睡之地,一片黑暗、无尽虚无。
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却有着所有人都想得到手的东西暗藏在里面。
那是这个世界的至理,是大公力量的结晶。
其分为三份。一份是生命,一份是意念,而最后的一份则是创造。
而三者合一,那便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真相。
愿望有且仅有一个,那是因为许下了愿望之后大公可能就记住了那个人。无论一个生命的存在形式如何变化,意识是轻易不会发生改变的。而若是发生了变化,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变成了别的人,是完完全全地另一个存在。
若是变成那样,或许也就不再受“有且仅有”的限制。而若是如此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可以无限地许下任何愿望。
愿望的实现由大公的力量保证,尽管再怎么说也无法扭转时间,但要办到类似于时光倒流这样的事情却是轻而易举。
若是齐聚了大公的三份力量,那么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他能掌握这三份力量的用法,想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而只是创造世界的话,只需要第三份力量,拥有“创造”的力量便够了。虽然经过了一番功夫,但这份力量,他已经收回了。如今他就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世界,但他没有。
因为只是开创世界,并没有意义。
缺少了其他两份力量,真正的生命便无从存活、延续。
同时,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其他人任何人知道大公的第三份力量如今就在他的手上。因为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了的话,单以他的力量,他还无从保住这份力量。
而就算是使用大公的力量,恐怕也只能是勉强抵挡。不至于真的会被抢走,但同样的也就没可能得到另外的两份力量了。
而在此之前――这份力量,他还无法驾驭。
三份力量缺一不可,没想过她会鲁莽地那么做,不过她光是能够保住这第三份力量也不容易了。
“欲望,要适可而止。”
抚摸着那无神的面庞,卡尔特斯退出了密室。
来到外面,他刚刚坐下,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卡尔特斯,修那尔和元到了。”
进来的是家里的佣人,尽管称呼上在说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改掉了,但习惯却是并没有多大改进。她低身行礼,告诉卡尔特斯他等的人到了。卡尔特斯一声“知道了”,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露天外亭,一个红发的男人正大大咧咧地到处张望,随意看着。另一个黑发的男人正经端坐,双眼微闭,来往不视不听,对于不时地扯着他肩膀叫他看这看那的红发男人也是充耳不闻。
“你们回来啦,修那尔、元!”
卡尔特斯还未走进,便主动地打起了招呼。元睁开眼,和修那尔一起,两人齐望向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修那尔在元旁边的座位坐下,卡尔特斯来到近前,就近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次麻烦你们了!怎么样?”
一番寒暄之后,卡尔特斯问起了正经事。
修那尔和元对眼一看,一同摇了摇头。
“很不顺利。我直接从结果说起好了,我们连达古拉斯都没能见到。而且别说达古拉斯了,我们甚至还被一个不认识地小鬼追了好久,差点都没能回来见你。”
修那尔脸上的肌肉微动,转头瞥视,抓着头只觉得很是无光。
不过这也并不能全怪他,毕竟卡尔特斯交代了尽可能地不要跟达可丽交战,更不能伤到他们。而若是以此规则,只是单单想要制住达可丽,或者是吓住达可丽,那是基本上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卡尔特斯所寻求的是交涉。修那尔和元作为使者,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对方闹翻了。况且达可丽可是一俱一体的种族,任何一个达可丽的敌人,那便是整个达可丽的敌人,倾巢而出之下,到时候怕是谁也保不住他们两人。
他们也只是帮忙而已,可没想过要送死。
“小鬼?”
“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达可丽,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左右。可能是刚刚成长至布鲁塔斯吧!是个没见过的新面孔。”
“这样啊……”
卡尔特斯低头沉思了一下,修那尔自己倒着桌上的茶很随意地喝着,元那边则看着卡尔特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卡尔特斯抬起了头:
“这次麻烦你们了。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再替我跑一趟。这次你们直接去找塔库里斯和露里斯塔。”
“啊?还去?”
修那尔那边正喝着茶,忙听到卡尔特斯这么一说,一口茶呛进嘴里,差点没喷出来。但即便如此,手中的茶水也洒了出来,溅得一桌子都是。一旁待命地女佣看见这一幕,走了过来,递给修那尔手巾,从口袋里拿出抹布迅速擦拭整理。
修那尔擦过嘴,一声道谢后将手巾还给了女佣,那边卡尔特斯等女佣收拾完,离开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之前我恰巧遇到普丽缇思了……”
“普丽缇思?”
修那尔惊了一下。因为上次他们在表决上帮了柯内安雅,虽然是完全没那个意思,但他们的行为可是就在跟普丽缇思作对。而面对这样的事情,普丽缇思虽然会装作很不高兴,但是作为跟普丽缇思一同在幻想空域不知呆了多久的同僚,他可是知道的――普丽缇思最喜欢这种事情了。
她喜欢的就是有人跟她作对,她从来不怕人跟她挑事,而面对挑事她会装作不悦,实则暗自享受娱乐。当然了,至今为止,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也没有哪个人能一直陪她玩到最后。
“你该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了吧?”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修那尔二话不说,立马就会和元一起赶紧跑路,并且再也不会跟卡尔特斯有什么接触。只等得普丽缇思什么时候回了幻想空域,他们才会考虑要不要回去跟普丽缇思道歉认错,请求原谅。
“没有。怎么会呢!”
卡尔特斯失笑,别说修那尔和元,可以的话,就算是他也不太想跟普丽缇思有什么牵扯。
“我只是邀请她来帮我而已。”
但是达可丽是完全排外的,族中人显少会有人与他族中的人进行交流来往。然而普丽缇思是个例外,她明明身为人类,却跟所有的达可丽关系都很要好。
她甚至能随意地驱动塔库里斯和露里斯塔,通过她自身的能力《天之军队》,几乎是随叫随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凡是被普丽缇思看中的人,所有的达可丽也都会很是看中。
普丽缇思的朋友,便是达可丽的朋友。普丽缇思所协力的对象,自然也就可能会得到达可丽的协力了。
“叫普丽缇思帮忙?你疯了吧!”
修那尔开口骂道。凡是了解普丽缇思的人,都会为她而感到苦恼。谁也摸不准她的心思,而摸准了则更是无奈。因为你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利益,以及将来不知在哪一刻就会袭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