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孤寂,两岸抹绿,日月辉耀,独欠身影;
静江远去,风行万里,阴晴圆缺,同根哪里。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炀仪和上官云怡等人寻找常乐已过了三日,这一日他们乘船顺流而下,面对空旷无垠、一览无余的草地,此时炀仪与上官云怡等人都是展开轻功疾奔而过。似乎他们急着赶路,又或在追杀那冯老大。然而两者兼不是他们的心中所念,他们唯一的目的是要尽快找到常乐,生怕他会出危险。尤其是炀仪,自从常乐跟着他的那天起,他已把常乐看做是自己的亲兄弟,说来与冰漓无异。第二个着急的人便是上官云怡,常乐在她心中何尝不是小兄弟、亲兄弟,她对常乐的怜爱之情甚至超越了炀仪。
几个人疾奔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一处高地休息。龙僷气喘吁吁地喝着水,显是体力已透支,尽管如此她也没喊过累。别看她平日里总与常乐拌嘴,但真要遇到常乐出事,她也是心急如焚一刻不得心安。众人无话,一边休息一边吃着干粮补充体力。
炀仪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草丛里。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迈了几步,然后一个加速向前跑了过去。众人跟了过来,看到一具尸体,庆幸的是那不是常乐。
张祯山有些诧异地开口道:“这个人......他应该是封画峰。”
萧仲英走上前,他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然后淡淡地说:“他应该是死在剑下,一剑封喉。此人剑法造诣甚高。”
“萧大哥是说,封画峰是死在一位用剑高手的手上吗?”
“不错。而且一剑毙命,似乎他在死前并无防备。”
“哦?那会是什么人杀了他?”
“用剑高手?糟糕!”炀仪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上官急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那日封画峰说过,已飞鸽传信于姓岳的,过不了几日便会有高手来。”
“对啊。一着急把这个事给忘了。按照时间推算,也差不多是这些日子。这个封画峰很有可能是被自己的主子给杀了,难道是为了处罚他办事不利?”
此时张祯山想到了什么,他肯定地说:“封画峰是华山外门弟子中的高手,也是外门弟子重要首领之一。能有资格直接处死他的,除了清峰和清穆两位掌教之外,也只有外门弟子总门掌烽万里有这样的权利了。就连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封书岳,也要给烽万里面子才行。”
“五师弟说的烽万里,我也曾听说过,那么封万里的武功又如何?”
“一般来讲外门弟子的武功都不如内门弟子,外门中封画峰已算是前五的高手了,不过烽万里是个例外。烽万里的烽,是烽火狼烟的烽,并不是千里冰封的那个封字。烽万里是清峰特邀而来担任外门弟子总门掌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大师兄说起过此人,他武功高强蛮横暴戾,有一次遇到烽万里的手下残杀手无寸铁的路人,大师兄上前阻止,而烽万里强行出头,两人交手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大师兄回忆说,他的武功很高,实力尚在封书默之上。”
“哦?江湖传言封书默能与大师兄相媲美,这么说烽万里的实力至少若大师兄那般高喽,两人应当不相伯仲,同属绝顶高手行列。”
“师姐说的是。大师兄说过,若不是自己有风系道法的相助与加持,单论武功强弱,恐怕打到五六十回合后,便会败下阵来。”
炀仪担心地说:“这么说来,恐怕焦老大他们要遭殃了。”
“炀仪说的对。以封画峰的伤口情况和身体状况判断,应该死去半日到一日之间。我们应该能在他们相互交战前赶回去救援。”
“可是师姐,这样一来,常乐兄弟怎么办?”
“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我们追到现在,按脚程算来,估计已经超过了常乐兄弟。我们遇上了封画峰,也正说明了这一点,看来不能再往前追了。那冯老大若遇到这些人,肯定是要一起返回去的,我们倒不如立即返回,也许能在折返的路上发现常乐的踪迹。这两天我想了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冯老大并未向华山方向逃走。”
“说的对。这个人机敏的很,说不定他先是选择了向华山方向,而后返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躲了起来。我看不如这样,大家立刻返回,我一个人在这四处周围再搜寻一番,若无发现,我最多半日便会立即追赶上来。”
冰漓突然开口说:“不能分开,哥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太久,一定能赶上大家。”
众人均未说话。若是把炀仪一个人留下的确有些不放心,但他武艺高强,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自从上回在峨眉山下看到他吊打麒麟臂,上官便知道炀仪的实力足以媲美庄义大侠,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下常乐的确身处危险当中,而且路经此处的可能性也较大,岂能不去找一找。还有焦老大那边也是十万火急,看来只好兵分两路同时进行了。
“就按炀仪说的办。我们立即返回,三日后此时此刻,我们在小村庄见。”
炀仪立即回应:“得令!”
而其他人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遵照了上官云怡的命令。
众人快速向南折返,只留下炀仪一人。于是炀仪先是向东搜寻,一直搜寻了一个多时辰,但并没找到一丝痕迹。他喝了些水,转过来便展开轻功往回返,待到回到原来出发的位置,又继续往西边寻去。往东是华山和天盟会的方向,所以常乐往西的可能性比较小,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炀仪想着若是这座山丘再没有什么发现的话,就可以往南追赶上官云怡他们去了。于是他施展轻功往前边的最高处快速奔去,等上去后,他放眼向山丘的下坡方望去,但除了茫茫草地似乎什么也没有。而且天快黑了,此刻目力有限,不过整个草原倒是安静的很。炀仪侧耳环顾了半圈,似乎听到一丝抚琴的声音,于是炀仪又顺着琴声而寻去。
一炷香的功夫,琴声清晰起来,这曲子悠扬动听让人神往,炀仪只觉得精神有些亢奋,眼前茫茫草地竟然变成了浩淼的大海,海面无比平和,竟是万里无波。突然,远处出现洪涛巨浪、汹涌连山,此时居然如此凶险万急。炀仪感到无比紧张,体内神功本能地运转起来,凝神力调运至极致,正准备迎接巨浪的袭击,此时“灵魂出窍”应势而发,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原来全都是幻觉。所有的事物如刚才一样平静而祥和,夕阳下只留下自己一道长长的身影。
虽然刚才并没发生什么,但炀仪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身体有些乏累,炀仪运功打坐起来。随着功力运转全身而真气畅通无阻,他的精神也慢慢舒缓了很多。天已黑,虽然洪涛巨浪消失不见了,但周围的气氛似乎更加阴森恐怖了,似夜幕笼罩、十面埋伏,杀气逼人无异于敌人近在眼前。可眼前却是一览无余,眺望下并无任何情况,难道是这琴声?听其韵律一张一弛,音调跳跃富于弹性,正描绘出一幅两军对垒,大战前紧张的浓郁气氛。
炀仪判断出琴音来自三四里外,且准确地找到了来音的方向,不及半刻,炀仪已看到了抚琴之人。他青袍短须,容貌清癯,脸上隐隐有一层青气,约莫已入花甲之年,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欢喜之意。身边一人身穿紫色锦袍,锦袍之下的娇躯丰满玲珑,三千青丝披散而下,眼波流转,魅惑天成,容颜美丽妖娆无比,妩媚横生惊人动魄。
炀仪情不自禁地往前迈了几步,却没想到惊扰了抚琴之人。那人忽然面色一沉目露凶光,琴音急促强烈起来,炀仪只感到周围阵阵气浪,迫得自己不能向前一步。那人忽然左手一挥,有形的真气化作半月向炀仪袭来,他来不及躲避已被击中。一刹那,炀仪睁开了眼睛,胸中闷气鼎沸膨胀,一口热血喷洒而出。此刻的炀仪虽然远在三四里之外,但仍能清晰地听到琴音中的杀气,且能真切地感到阵阵气浪的波动。
炀仪不敢多想,带着内伤向南边逃离,他知道正是这阵阵的气浪,让那抚琴之人觉察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是觉察到了自己的“灵魂”。因此,那人要觉察到自己真身所在的位置,那还不是容易的多了。跑了一阵儿后,虽然早就听不到琴音了,但炀仪还是一口气又跑出了七八里。他找了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这才敢坐下来开始运功疗伤。好在自己有神功护体,受伤并不严重,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痊愈。
抚琴之人武功如此之高,已超乎想象,他到底是谁?难道是上官所说的琴魔?那妩媚妖艳的女子又是谁呢?该不会是望月酒家的当家人,妖魅吧?记得上一次前去望月酒家,炀仪是去刺杀那排名第四的杀手蛊媚毒妖,他并未遇上什么琴魔和妖魅,如果刚才看到的是这两个人,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炀仪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找了一整日的常乐,刚才又有如此的遭遇,身体早已乏累的很,看来只好明日一早再赶路了,今夜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转眼三日已过,上官云怡她们已接近了那个小村庄,四处查探后,只发现了几具尸体,说明这伙儿人已来过这里了,看来还走了没多久。此时已到了与炀仪约定的午时,为何他还没有出现,以炀仪的轻功水平他在今日一早就能追赶得上他们,除非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能遇到什么事情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想到这里,上官有些不敢再想下去,转念往好处想:也许炀仪找到了常乐还杀了冯老大,所以耽误了时间。同时,上官看着气喘吁吁的龙僷有些不忍,本想留下她在这里等炀仪,但又怕她出了什么危险,该如何是好?
依照大家的推理,若这伙儿人真的是以烽万里为首,焦老大他们便要面临灭门之灾了。从地上大队人马跨过的痕迹来看,离开这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的老巢矿洞,而且人数可不少。此刻若赶去矿洞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况且以疲惫之师决战对方的高手,与送死无异,倒不如就赌上一赌。临走时焦老大不是说了吗,一是要彻底降服樊洞主旧部,然后会带人到西山那边帮助重建村庄,只希望他们还在那里便好。
上官对大家说:“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过一会儿我们还要全速赶路。”
“得令!”众人回应。
萧仲英却走过来说:“此刻他们可能已到了矿洞,等我们追过去早被屠戮殆尽了。”
上官回答说:“我知道,若真是那样,我们现在追过去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