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我做出的决定当真是正确的么?
我总是在感性和理性两者中徘徊,既害怕过度的臆想,又害怕极端的权衡,我是感性和理性的矛盾结合体,所以我时常心生烦恼。
自我入学起,矛盾似乎就没来由的找上我,或者说有时我会自找矛盾。
从马宏伟被霸凌开始,我就深陷其中,夏炎学生会竞选,徐梦洁的心理问题,翁樊被王明追求,严纪良作风不端,霸凌事件再现……
我彻底乏困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事……我甚至渴望有个人可以依靠,因为我太孤独了,太孤立无援了……
这些小小的失望和孤独不断在我心中堆砌,慢慢的将我空旷的心房填满,我变得封闭,我的热情消退,我的心脏孱弱,我的青春黯淡……
所以面对阮南生和杨潇的威胁,我已经懒得去做反抗了,即使他们恶心,劣性,偏执,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杜小兰的家庭问题造成了她这样的性格,她又何尝不是可怜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不被重视,处处遭遇冷眼,所以才想通过霸凌他人以获得成就感。
她有错,我亦有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这次,就当作是对我的惩戒吧……
……
第二天中午,阮南生再次找到了我,我们在读书长廊见了面。
“看来,你还没有做出决定。”阮南生目视远方,不用正眼瞧我。
我不作回答。
“李贽,你可能以为我这样的条件很奇怪吧?可能,有些抽象?”
“当然……”
“呵呵呵……”他忽然冷笑了起来:“你真的无药可救的人啊……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就是当初那个害死他的人,你知道我有多恼火吗?我每天都想着如何报复你,以慰籍他的在天之灵,你自诩他的挚友,可你做的事,当真是一个挚友做的事么?”
我疲惫的看着他,不想反驳。
“最令我厌恶的,愤怒的,是你居然安然无事地享受着当下的生活,你身旁居然有着那么多的朋友,且不说翁樊处处维护你,凭什么你这样的人能享受青春!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阮南生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宛如关公,青筋也在额头爆起,可想而知,他有多愤怒。
“所以我要你失去你当下的所有,让你重回一个人,让你体验一下被世俗抛弃的滋味,呵呵……但还是太便宜你……李贽,要不你给我磕头吧,说不定磕了几个头我就不会将你的那些恶心事说给别人听……”
他开始得意的笑着,一副居人之上的模样。
我面不改色,终于开口,冷漠至极。
“随你说去吧……我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阮南生愣了一下,用看一个怪物的眼神一般看着我。
“你……不在乎?那你为什么答应我们的条件?”
“不是答应你们的条件,只是我对我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不该有着当下的生活,我应该孤独一个人,反正此前的我,都是如此,恢复原状又如何呢?还有,以前的事,我难辞其咎,我的的确确是个恶人,但,我绝不是你该报复的对象,你只是想找个泄愤罢了,为了心里那可怜的正义感,还有一些……”
我冷眼看着他,缓缓说道:“愧——疚——感。”
“闭嘴!你放屁,我做这些事从来都不是因为正义感和愧疚感!都是你的错,你就是害死他的凶手!当初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他就不会寻死!那天在天台上只有你和他,一定是你说了什么,他才会想不开!你说你没错,那为什么他在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却躲在幕后!你个懦夫!”
阮南生表情变得扭曲,实在难看。
我依然面不改色,但眼神中却带上了一丝轻蔑。
呵呵……对付我的人,居然这么低能么……只会无能的咆哮,只会低劣的威胁……可笑,真是可笑。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了,急了?”
阮南生绷紧牙齿,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懒得和他争执,转身准备离开,说道:“我并不在乎当下的社交关系,这些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按你说的做,并不是害怕你的威胁,这只是对于我自己的一种妥协,我向我自己妥协,再者,要是我这样能让你获得一丝救赎,那再好不过了……”
说完,我离开了读书长廊,来到天台上望着天空。
我向我自己妥协了,我疲于应对这样的人际关系,疲于应对这些人对我的报复,或者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翁樊……她已经三天没和我说话了,想必,她内心是极度厌恶我的吧?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做这些化解矛盾的儿戏了,这种脆弱的关系,断了便断了吧,现在的我,只想找个清净之地,每日看看书,写写题,就这样熬过高考。
倒也不错,只是,有些寂寞罢了……
我躺在地上,双手枕在后脑勺,缓缓闭上双眼,倾听风声……
……
晚自习下课时,夏炎轻声问了我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我不懂,为什么?”
我直视夏炎的眼睛,这次她却避开了。
“我厌恶现在的人际关系。”
夏炎蹙了蹙眉,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想必,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我拿起书包,起身离开,却不料在门口处和翁樊打了个照面。
翁樊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我淡淡一笑,侧身准备离开。
这时,她却伸出了手臂拦住了我。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