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好长。那条楼梯。等到身边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目光所及只有纸飞机的白光以及它照亮的那部分楼梯时,不知是手中的“武器”让他有了安全感,还是内心的麻木吞噬了他,他只感到害怕的情绪正在慢慢退却。
但周围的一切显然已不再熟悉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离开家所在的楼道,因为脚下的阶梯正在变窄,两边的扶手也换成了欧式的风格。很难想象现在的楼道连接着哪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月想感受到了明显的疲惫。这很正常——梦里,有时也会疲惫。虽然从未这样疲惫过。脚已经抬不起来了,喘息声清晰可闻,甚至还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如此逼真的梦境,而且是噩梦。没有主导权的噩梦。
终于,前方,视野的尽头,有了些许的光亮。他渐渐看清,那是一扇门。离他越来越近。
那是一扇彩色的门。他绝望地吼出了声来。
他终究没有放过他们。那个叫小世的幽灵,亦或是恶灵。他被逼上了绝路。他厌恶他的行径。他不想被胁迫着走进他的世界。他转过了身来,向身后看去。
无尽的黑暗。没有纸飞机的探路,没有任何可以期盼的前途。仅仅为了赌气而返程,显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他长叹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拖着身子继续前进。
他迈上了最后一阶楼梯。一直相伴的纸飞机亦在这时消失了。面前,闪着诡谲光芒的彩门仿若潘多拉的魔盒。然而,打开那扇门,去“那个世界”寻找逃离噩梦的出路,目前看来是唯一可行的途径。
是这样吗?
他又望向了楼道两旁的黑暗。无垠的黑暗。像是空白的空间。翻下楼道两旁的扶手,跳进那片黑暗里,显然是疯狂的行为,但如果他那么做了,是否就能.......
跳下去。或者打开那道彩门。这是抉择的时刻。月想闭上双眼,选择聆听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是梦境。如果这是梦境的话,“速战速决”,或许是最好的方式。跳下去。经验告诉他,跳下去就能梦醒。
这不是梦境。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不是梦境?
因为他有清晰的知觉。甚至超乎现实地清晰。他在真正地喘息着,颤抖着,触碰着而又绝望着。这不可能是梦境。
他望向彩门。诡谲的光芒宣告着危险,也宣告着宿命的希望。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拉开了彩门——
一阵强烈的白光。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再渐渐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天台,以及一片沉寂的夜空。
他没有再多加观察。因为他的目光立刻定格在了天台的边缘处。那是天台向外延伸的地方,没有顶棚遮掩,视野分外宽阔。
一个男孩正站在那里。他穿着白色的衣衫,双肘靠在水泥扶手上,面朝着楼外的世界,被月光染得灰白的头发看起来卷曲而干燥。
“窗......窗儿?”
他渐渐向他走近。
男孩转过身来。然后几乎刹那间,他睁大了双眼。
“想.......想儿哥?”
“窗儿!”
有那么一瞬间,月想有想冲上去抱住窗儿的冲动。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情绪,只是快步走到他身前,欣慰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记不清了。大概从刚入梦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这里了。”窗儿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啊?”
“难道说......你也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