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拟完毕,容谙疲累地揉着眉骨,这才看到赵徽鸾。他目光平静无澜,从小姑娘面上落到人衣裙上。
一身云山蓝渐染广袖裙,纤腰盈盈,缀着珍珠串子,瞧着恬静又优雅。
留意到赵徽鸾因他的注视,颇显局促地抓了抓裙摆,容谙唇角扬起一抹可疑的弧度。
只是他笑意未来得及显露,赵徽鸾往他面前拍下一本折子。
“殿下来寻臣,是为了傅旭初?”
洋洋洒洒几百字,没一个是他爱看的。
“你我心知肚明,江南的几起大案,傅旭初当居首功,倒汪除温平晋乱,他亦功不可没。本宫以为,一个礼部右侍郎委屈他了。”
赵徽鸾就近捡了把椅子坐下,缓缓抚平被她抓过的裙摆。
“正三品的官,谈何委屈?”
容谙掂了掂手里的折子,起身过去与赵徽鸾相对而坐。他抬手倒了杯热茶,推至赵徽鸾面前。
“殿下的意思,臣已明了。倘若内阁将其驳回呢?”
赵徽鸾笑答:“本宫顶多费些脚力,将陛下旨意直接传达给吏部。本宫奉旨监政,要升一个人贬一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闻言,容谙依然很沉得住气。
他淡淡问:“殿下莫不是想效仿前朝的斜封官?”
“那且看容卿给不给本宫这个机会了。”
小姑娘实在跋扈得很。容谙气笑了,将折子压于掌下,喝茶不再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本宫就当你答应了?”
容谙垂眼拨着茶盖,依旧沉默。赵徽鸾哼哼唧唧,起身离开,身后却传来茶盖落下的啪嗒声。
“殿下这身很漂亮。”
闻言,赵徽鸾抿紧了唇,可她眼角眉梢哪哪都是笑意,根本掩藏不住。
她回身,在容谙的注视下故作一本正经。
“那这身你见过了,生辰当日本宫换另一身给你瞧瞧。”
容谙轻轻颔首,将笑意忍下。
然而,真宁公主生辰当日,满朝文武齐聚长公主府,就连小皇帝也御驾亲临,唯独缺了个首辅容谙。
这一日,容谙下值出宫,于宫道上碰到一行礼部下值的官员。
几人朝容谙见礼,容谙颔首后,便匆匆越过了他们。
“诶,你们猜傅侍郎给长公主准备的生辰礼是什么吗?”
几人脑袋凑作一块,须臾,有人惊道:“那、那不就是面首吗?”
“嘘!”
“殿下应当不会收吧?”
“先帝在时,曾有意给殿下招选驸马,殿下当时就说招驸马不如养面首。”
“也就是说傅侍郎送礼送到殿下心坎上了?”
几人一阵唏嘘,又瞅了眼大老远走在前边的容首辅,原先还担心殿下会贪恋首辅美色,影响朝局,如此一来,他二人怕是要更不和了。
就因为永昭四十年琼林宴上的一句“看上”,竟把人耽搁至今!
如今殿下甚至养起了面首,简直是个莫大的羞辱!
啧,突然有些心疼容首辅是怎么回事?
几人惋惜地摇摇头。
“听说,先帝曾有意招傅侍郎为驸马,后来不知怎的就没后续了。”
“晋王之乱后,我也一度以为傅侍郎要尚主。不都传他去晋地擒王是公主授意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