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世一样,十月底,靺鞨黑水部犯辽东境的奏报送入燕都。刚洗刷冤屈不久的安南侯云嵩又将披挂上阵,率军北上。
大军出征前一晚,云嵩跳下一处隐蔽的高墙。
他从巷子里拐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长街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冷风寂寥,零落的几片黄叶荡在那人脚边,无端勾勒出几许萧瑟。
被抓包的尴尬感涌上心头,云嵩舔舔唇,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气。
“过来。”
那人晃了下袖子,袍袖底下传出哗啷声。
他口吻淡漠,云嵩却寻着那细微声响,视线落在了那人宽大的袍袖底下,果然瞧见他提着几坛子酒。
“好说。”
云嵩拖着长长的语调,嬉皮笑脸地晃荡过去,又一把子勾上来人的肩,完全没个正形样。
感觉到来自身边人的嫌弃,云嵩扬着眉,勾得更紧了。
寒冬初至,冷意已很明显。
两人坐在城头对饮,无月,只有满天星斗。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云嵩豪饮,一小坛子酒不一会儿就见底了,趁换酒坛的工夫,问出心头疑惑。
对面人容貌隐在夜色中,他曲起一条长腿,五指修长扣在小巧的酒坛上,他很少饮酒,几乎都把胳膊搭在膝头,轻晃着那小酒坛。
听见云嵩的问话,那人默了默,响起他清淡的嗓音。
“我猜到了。”
云嵩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容良胥啊容良胥,但凡你能少个心眼……”
他啧啧感叹,却听容谙顺着他的话凉凉补充道:“那你现在还在大理寺里蹲着呢。”
“啊对对对!”
云嵩跳下来,朝容谙扬扬一拜:“多谢良胥兄,噢,还有殿下。”
他弓着腰,拱着手,脑袋一歪,抬眼去瞅容谙。
容谙瞧他这不正经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打趣自己,冷嗤了声。
“走了。”
容谙说着,放下曲起的长腿,身形一转,轻松下了墙头。
云嵩忽觉掌心一空,原是容谙方才经过他面前顺走了他的酒。他盯着十指发呆,便听容谙说:
“明日大军开拔,云侯身为主帅,当以身作则。”
“还好你不是我亲大哥,不然天天被你这么管着,我怕是会疯。”
容谙勾了勾唇,感觉到身后涌来一道急劲的掌风,他侧过身,堪堪避过。
就这样,两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架,云嵩到底是没抢回他的酒,坛子都碎了一地。
容谙要走时,余光瞥见云嵩将手伸出墙外,指尖坠下的赫然是那枚信物玉佩。
然而,当他从城楼上下来,走上街道时,云嵩从后边小跑追上他,手还往怀里塞着东西。
容谙了然:“舍不得?”
“好歹是块上乘美玉,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云嵩揉揉鼻子,呵呵干笑两声。
翌日,赵徽鸾于天枢殿前为安南侯与将士们饯行。
她亲斟两杯酒敬云嵩:“此行祝云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随即身后响起文武百官的附和。
“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