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徽鸾点头应下,裴晴江又道:“但另有规定,于宫门外叩阍的百姓,都需杖责一百,才能面君陈情。所陈冤状若属实,仍需枷号一月。若不属实,则充军戍边。”
“且不论属实与否,此人事后都要治以擅闯禁门之罪。”
汪全道:“裴阁老,今日殿下在此,杖一百不若先搁下?”
裴晴江意动了,确实不好叫真宁公主瞧见那等血腥场面。
却听赵徽鸾淡淡开口:“无妨,当遵从祖制。待会本宫坐到里边,放下帘子便是。”
杖一百,能不能活着到瑶光殿都两说。
汪全讷讷然不再说话,他就是怕这人扛不住一百杖,坏了晋世子大事。
容谙无事人般拾起茶盏,借喝茶以遮掩唇边忍不住扬起的弧度。
在等待的时间里,赵徽鸾暗自揣摩,汪全的背后是晋世子,晋世子为何要对云嵩下手?
前世晋王之乱时,云嵩仍在辽东境平患,根本回不来燕都勤王。
这毒蛇在怕什么呢?还是他在筹谋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赵徽鸾索性按下先不想。至于病秧子想除掉云嵩?
且不说云嵩为大胤立下战功,就说他前世于自己有恩,赵徽鸾都不会让病秧子得逞!更何况,大胤离不开骁勇善战的安南侯。
赵新喆想除云嵩,她还想剪掉赵新喆的臂膀——汪家呢!
“殿下。”
萧青阑躬身唤她,示意她外边杖刑已结束,她该去里边了。
待萧青阑将帘子放下,锦衣卫拖着鲜血淋漓的人到殿内。
看到赵徽鸾目露惊诧,萧青阑轻声同她解释:“殿下不知,杖刑是很有奥妙的。若要一个人活,纵是一百杖,他也死不了。若要一个人死,莫说一百,十杖就能要人性命。”
如此,便是行刑人中有晋王府的人。
赵徽鸾不动声色朝萧青阑递了个眼色。
萧青阑点头应下。
帘子外,那人面对裴晴江等人的盘问,一一作答。
他自称周润,乃江南明州人士,家中经营豆腐店,父兄皆是本分人,却枉死于安南侯红缨枪下。
“在江南,十二府诸司衙门都不敢接小民诉状。小民雪冤无门,只得拼死上京告御状,求诸位大人还小民父兄一个公道。”
两侧端坐的尚无人接腔,帘子后却传来女子的问话。
“本宫问你,你可曾读过书?”
周润一愣,裴晴江告诉他:“那是真宁公主,她问你,你就答。”
“是。”周润道,“只识得几个字,状纸都是找路边的文墨先生代笔的。”
“本宫有一事不解,你为何选择宫门外叩阍,而不去通政司敲登闻鼓?”
周润又是一愣。
汪全听到这话,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自然是避嫌啊!且得把戏做足了不是?总不能全是递交到通政司的地方章奏吧。
再说,宫门叩阍可比敲登闻鼓的代价大得多了!
敲登闻鼓,只需挨过前期杖刑,即可陈诉冤情,而宫门叩阍若无陛下特赦,后续下场却是很难的。
代价越大,才越可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