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全向来不喜欢这个明明是探花却风头压过他榜眼儿子的王贺,不过是长了副好皮囊罢了,可要说有多好,他瞧着还不如状元郎容谙呢!
可偏偏这个王贺又很得义父信任,接连提拔,又保举出京做江南十二府的巡按。那是他想给儿子汪文华谋的,在义父面前说过几次,义父都只说自己对文华另有安排,没想到竟然给了王贺。
等王贺归京,少不得又要高升,可他的儿子,还在六科里打转呢!从翰林编修,到吏科都给事中,都是正七品,是平调啊!
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王贺,老天就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不趁机踩上一脚,那也太对不起老天了。
汪全知道,以义父的手段,想保冒名科举的王贺不难,但他知道义父最恨底下人有二心。
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王敬时对义父的重要性啊,义父都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过王敬时的敛财之能世间少有。
王贺都敢动王敬时,他还不敢说王贺有二心吗?
汪全心里打着小九九,冷不防对上温鸿冰冷的眼神,瞬间后背一片冷意,赶紧低下头去。
温鸿重重哼了一声,对汪全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汪全的话说得在理。
他原是对王贺抱有很大期望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温言却是没出息,不能科举出仕,将来也入不了内阁。他就想着扶持有才有能力的王贺来做他的左右手。
纵使琼林宴上王贺当众拒婚令他失了颜面,他恼怒之余却是很欣赏这样的人的。有魄力有主见,他不怕这样的人难驾驭。
人与人之间,无非“利益”二字。只要他给得起筹码,王贺就能为他所用。作为过来人,他可太明白这个年轻人眼中对权欲的渴望。
可是,江南和王敬时对他更重要,王贺现在已经成了威胁他的存在。
既是威胁,那就除去好了。
“王贺虽是巡按御史,但他远在江南,死了便死了吧。”
温鸿这话说的轻描淡写,汪全听得心中一喜:“儿子这就给南边去信。”
“等等。”温鸿拧眉,“真宁公主也在南边。”
那就不好办了。
温鸿想了想,暗的不行,那就明着来吧,他吩咐汪全:“你让六科写折子,把王贺的事捅到陛下那去吧。”
“是。”
汪全暗笑,欺君之罪,王贺必死无疑。
但他不会让自个儿子去上这个折子,同为一甲出身,哪怕弹劾的确有其事,也会被人怀疑是出于嫉妒,故意为之。
燕都与江南,好歹隔着小半个月的车程,这边弹劾巡按御史王贺身份存疑的折子刚摆上御案,远在江南的王敬时已经下狱了。
永昭帝看了折子后,相当不悦。他恼王贺胆大包天,更气他亲自派去江南的巡按,居然出了这趟子事。
这是在打他的脸。
永昭帝当即命人南下去押王贺回京受审。也想起此时正在江南的赵徽鸾。
“简简在江南多久了?”
随侍的司礼监掌印段思齐回道:“快三个月了。”
他点点头,望向殿外飘飞的大雪,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恍惚。
“过了年,简简就十五了吧,该及笄了……咳咳!”
“陛下!”段掌印慌得上前,“陛下,您近来……您可得保重好身体啊!奴才给您叫太医……”
永昭帝摆手打断他:“拿朕的丹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