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霓禾饮过茶,重重放下茶盏。
“祖父的令,你敢不听?”
她竖眉厉色,吓得管事妈妈当即跪了下去。
“不敢不敢。”
温霓禾冷哼:“我们又不要她性命。不过是将人送到南边罢了,从此天南地北,哼,一个破落户而已,哥哥迟早会忘了她。”
“你上心办好祖父交待的事。即便哥哥发现与你有关,我与祖父都会护你周全。”
“但,倘若你把事儿办砸了……”
温霓禾噙着冷笑,不再说。但话中意思已经吓得人连连保证,定会办妥。
“章晏礼,你说这儿是爷们的销金窟,我怎么没看出来?”
章云驰无语地望向温言。
作为常客的温言权当没看见,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沈之瑶,眼巴巴的模样像只听话又乖巧的小狗。
章云驰难以启齿。
红袖馆本就是夜里繁华,更何况——他刚一进来瞅见这儿难得一见的“素”,便知温言提前与馆里打过招呼。
也是,毕竟带着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是公主,若真叫她看到什么不干净的,那还得了?
于是打着哈哈说:“既说了是爷们儿的销金窟,自然只有爷们儿瞧得出门道。”
赵徽鸾知他敷衍,懒得计较。
直到与众人辞别,坐上马车回宫,她才遗憾地摇了摇头。
“净之曾与本宫说过,红袖馆每日都会有新的姑娘来,所以每日酉时三刻点灯时分,燕都的富绅官宦、纨绔子弟都会来参与竞买新姑娘的第一夜。”
“一盏花灯一百两,每日都会有人为新来的姑娘壕掷千金,红袖馆里亮如白昼。有文人骚客还为此起了个‘破题儿’的雅称。”
“赵徽鸾,你、你、你……”
章云驰气得都结巴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这……这破……诶!你!你怎能把这破词挂嘴边呢!”
“萧青阑这厮,他怎么什么都敢告诉你?看我明天不揍他!”
赵徽鸾一脸“多大点事儿”地瞅着他。
“你揍不到萧净之了,他日前刚去了南边的织造局。”
她说着,撩起一角帘子,皇宫已近在眼前。
“本宫也想去趟南边看看。”
翌日,赵徽鸾从永昭帝的天玑殿里出来,看到章云驰正在宫道上等她,人急得团团转。
“殿下。”
章云驰迎上来,看了眼惜春,惜春懂事地留在原地。
他带赵徽鸾往边上走了走,告诉她:“沈之瑶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夜城里有庙会,温言说只一个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报官了吗?”
“连夜找了顺天府尹同大理寺,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怕累及沈府同沈家姑娘的清名。现下,温言同沈府都快急疯了。”
赵徽鸾沉默了一会,冷声道:“这样不行,找起来束手束脚的!你去告诉顺天府尹,就说本宫昨日回宫路上丢了件极重要的物事,让大理寺协同去找。”
“好!”章云驰转身欲走,又折返,问她,“殿下不一同去吗?”
赵徽鸾理了理衣裙,平静道:“本宫有很多事做不得,譬如红袖馆里的热闹和燕都城里的庙会。更何况,查案这种事,自当要交给顺天府尹同三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