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枢密院的调令和太后的诏书到达京湖制置司时,让京湖制置使陈晐很头痛。
现在的孟珙,已经被他派往枣阳,权管着两万多人的忠顺军。
这两万忠顺军,是金朝境内的唐、邓、蔡三州投奔大宋而来的壮士,成分复杂,军情极不稳定;自孟珙接管这支忠顺军后,军情很快就平定了下来。
如今陈晐对孟珙,已经颇为信赖,哪肯轻易放他离开。
可是太后诏书里点名要孟珙去楚州任职,他又不敢不放。
无奈之下的陈晐便派人去枣阳传诏,他自己则在公事房内长吁短叹。
这时,制置司的干办公事史蒿之走了进来,见陈晐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就问:“陈大人,你这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陈晐见是他,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
他叹了口气,就把枢密院的调令和太后诏书一事说给了史蒿之。
然后说道:“襄阳是我大宋的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失荆襄,敌则可顺汉水入长江,侵我鄂州,继而顺流而下,我大宋于敌再无险阻;如此以来,大宋危矣!淮东为东南一隅,江河湖泊交错纵横,敌国即便一时占了楚州,也对我大宋无致命的威胁。”
又接着说道:“孟璞玉有知兵之能,其勇更在他的父亲的孟宗政之上,有他镇守襄阳,荆襄可安。此紧要处,只可添兵加将,又岂能将人抽走?”
随后愤然说:“那胡言是太后之妹的郎君,太后为自家人安危,抽我良将,这不顾大局之举,岂非是自毁长城!”
末了,他试探着问:“史干办,事到如今,可否请丞相大人为此说项?”
史蒿之听后,皱了一下眉。
他来京湖制置司几近半年,与孟珙也有交情。对孟珙的领兵之能他也非常赏识,心中隐隐生出,将来有一日他若成为京湖制置使,便大力培养孟珙的念头。但为留下孟珙去求他的叔父史弥远,他又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因为他要留着这个人情,为让自己成为下一任京湖制置使发挥作用。
陈晐年近六旬,早有引退之意,史蒿之非常希望再过个几年,自己立下一件大功,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的制置使。
此外他也非常好奇远在淮东的胡言,是怎么知道孟珙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的。
要知道孟珙现在只是制置司一名小小司令,如果不是派去权领忠顺军,也只是个替制置司跑腿的角色。
他不相信太后能识得孟珙,背后一定是胡言所指使。
这时,史蒿之记起年初时与胡言的那番对话;胡言能看出襄阳的战略地位,对防守襄阳和樊城的战术构思,也与他不谋而合,这样的人,实在是不简单。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胡言费尽心机跑官却选择了楚州。
楚州不过是东南一隅,渡过黄河,便是在残破的山东路,立身于此,很难有大的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