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玩你。”商容洲辩驳,话说的苍白。
“嗤……”赵呈徽嘲讽似的发出一声。
听着赵呈徽的声音,商容洲自讨没趣,她闷闷地骂了一句赵呈徽,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商容洲无奈:“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我怎么离开你?”
“只是我留在身边,只怕会气死你。”
赵呈徽别开脸。
只要商容洲在身边,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都是好的。
商容洲又多看他两眼,见他气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中气也足,再联想原文中似乎没有提过他得病的事,心里渐渐有些怀疑他是在骗自己。
只是还未来得及多问,他就又一次咳嗽起来,商容洲赶紧扶住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赵呈徽的病比商容洲想象中要难缠,接下来连续三四日,尽管他按时吃药,却还是咳得厉害,偶尔也会发烧,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清减了。
商容洲心里愈发着急,每次他一点动静,她就会放下一切朝他跑去。然而不管她如何小心照料,赵呈徽始终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意思。
商容洲急得直上火,某日清晨跟赵呈徽一起用膳时,刚拿起筷子就突然开始流鼻血。
赵呈徽脸色一变:“商容洲!”
“我没事。”商容洲仰着头捏住鼻子,跑到水盆边清理了一下。
赵呈徽沉着脸跟在她身后,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脸:“叫太医来看看,怎么会突然流鼻血。”
“上火吧,你一直不好,我太急了,睡不好吃不好的,就容易这样。”商容洲不当回事。
赵呈徽闻言怔了怔,突然不说话了。
看到他的反应,商容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摆摆手:“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可别躲想。”
赵呈徽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吃饭吧。”
“哦。”商容洲点头。
这一天起,赵呈徽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商容洲松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时不时还是会流鼻血,好在不怎么严重,每次都是出一点点,她怕赵呈徽多想,便悄悄擦掉完事。
即便如此,还是被赵呈徽发现了两次。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整天盯着她的脸发呆,商容洲以为他是因为生病而不高兴,便乖顺地倚在他的怀里,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商容洲又一次夜半惊醒,睁开眼睛后擦了一下鼻子,果然看到了血丝。她抿了抿唇,刚要去拿手帕,便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她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你怎么醒了?”
赵呈徽坐起来,沉默地看向她眼下的黑青。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商容洲小声问。
赵呈徽不语。
商容洲有点担心:“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
“我没病。”赵呈徽突然开口。
商容洲猛然闭嘴。
“这些日子,都是装的。”赵呈徽静静说完。
商容洲怔了半天,失笑:“你开什么玩笑……”
赵呈徽安静地与她对视。
商容洲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我想让你留下,想得到你的关心。”赵呈徽意外的坦白。
商容洲双手逐渐攥紧,许久才尽可能克制地问:“那为什么不装了?”
“再装下去,你就要病了,”他说着话,伸手抚向她的眼睛,“我舍不得……”
话没说完,商容洲便避开了他的手。
赵呈徽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到底还是落下了。
寝房中充斥着胶着的沉默,气氛在不知不觉间降至冰点。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对视,只是从前的温情已经半点不剩。
许久,商容洲垂着眼眸下床,赤着脚便往外走。赵呈徽心口宛若插了一把利剑,剑身搅转之间血肉片片成碎屑,疼得他眼眶逐渐发红。
商容洲沉默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是药三分毒,既然没病,你那些药便不要吃了。”
赵呈徽喉结动了动,好半点应了一声:“……好。”
商容洲等到他的回答后,便直接往外走去。
夜间的石板路很凉,商容洲走在上面,凉意从脚心直直钻进心脏。
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互相虐啊虐的习惯了,她这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种想放下一切回去抱住他的冲动。
回去吧,告诉他不必装病,不必每天辛苦喝那些苦药汤子,不必那么卑微地一步步后退,她也愿意留下,和他共度余生。
现在就回去,反正任务的时长没有限制,小说世界的时间跟现实世界也不同步,她何必非要执着于现在完成任务。
回去,现在就回去。商容洲往偏殿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却突然转身,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往回飞。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碎石子划破了脚底也不曾停下,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乐,整个人好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可下一秒,鼻尖便传来一股热意,她猛地停下,伸手碰了一下,便看到了一点异色。
这已经是她这几日里不知第多少次流鼻血了,只是前几次都是殷红新鲜的血迹,这次却是黑中带红的颜色,显然不像上火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
商容洲怔怔看着指尖,突然想到了毒药。
毒药,前朝记录在案的服用者有三十余人,只有一人平安活了下来,其余人即便醒来,即便醒来后一切如常,却还是在一段时日后急转直下突然毙命。
她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不能奢望有主角光环。
商容洲孤零零地站了许久,最后深深看了眼赵呈徽所在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偏殿。
两个人的关系再次回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