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
杨英广坐在椅子上,手上抱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翻来覆去细细把玩着。
几个文书小吏,正抱着账册,大声朗诵着上月的账目收支。
忽而。
杨英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传令下去,给左右千牛卫和左右威卫的将士们,每人发赏钱三百文。”
文书们不由一愣,全都停了下来。
李刚连忙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问道:“相爷,您是说给京州城内的所有禁卫军发赏钱?”
“有什么问题么?”
杨英广头也没抬,拿起桌上的丝绸轻轻擦拭着手上的那块奇石,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刚面露难色,迟疑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说道:“相爷,四卫的将士加一起足有三万人,这实在是笔不小的开支,是否跟族老们商量一二……”
“聒噪!”
杨英广的声音一扬,似乎有些不耐,李刚立即闭嘴。
而后他将手上的奇石放在桌上,轻轻吹了几口气。
忙碌了好一会,淡淡地说道:“一些铜钱而已。”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弘农杨氏有的是。”
“发便发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与其放在府库里吃灰,不如拿出来犒赏军士。”
“别忘了告诉他们,只要安心跟着本相,逢年过节都有肉吃!”
“喏,属下这就去办。”
有钱就是任性。
李刚无奈地接过命令,弯着腰快步退后。
……
不多时。
秦渊的车架便来到了李药师驻扎的这个军府。
仍跟上次一样,马车依旧被拦在营门外,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这回,士卒就不像上回那么冷漠了。
恭恭敬敬地给秦渊行了个礼,这才进去通传。
足可见李药师治军之严,秦渊非常满意,这样的队友,才让人放心。
而后,便见到一道魁梧的身形,如同一道闪电射了出来,稳稳当当停在了秦渊的面前,躬身一礼,朗声道:
“末将李药师,见过秦大人!”
“李将军何须如此多礼?”秦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说道。
“如今李将军已经是神策军的统领,位列三品,远在秦某之上,秦某可当不起这声大人哩!”
李药师仍旧毕恭毕敬,没有丝毫傲气:“若是没有秦大人,如何能有末将的今日?”
“在末将的心目中,秦大人永远是秦大人!”
说罢,便将秦渊引进了营寨。
与上回的虚与委蛇不同。
现下的李药师已经彻底被秦渊折服了。
他与那些蝇营狗苟的伪君子不同,是个真正的读书人,顶天立地的文骨!
剿匪一事,虽然他也有把握,但是若是没有秦渊提出的化整为零,减灶之策,恐怕也不会让人如此麻痹大意,从而轻易取得大胜。
而后更是传令自己带兵拱卫陛下,机缘巧合之下,竟是立下救驾的泼天大功!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淡薄名利。
不仅没有将这些功劳据为己有,反倒是分给所有将士,仿佛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如今李药师已经是三品大员,神策军统领,手下三万将士!
而秦渊依旧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六品通判。
如此奇人,问世间谁能不服?
李药师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揣测实在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过于狭隘!
因此,他是由衷的钦佩秦渊。
听着李药师的话。
说实话,秦渊也有些飘飘然。
名传千古的人物,在自己面前是这样的恭敬,实在是太长脸了!
是以,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谦虚地说道:“李将军言重了,秦某只是做了份内的事情而已。”
“秦某此番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李药师急忙说道:“秦大人何须如此客气?”
“秦大人对末将恩深似海,只要不违背国法天理,末将自当鼎力相助!”
秦渊也不客气,开口说道:“我想请李将军在军中选调一支精明干练的部队,保护下京州城外的陈知府和魏司马。”
李药师神色一肃,沉声道:“秦大人的意思是有人会对两位大人不利?”
秦渊耸耸肩:“有备无患吧。”
“京州城外足有一百五十万灾民,他们的安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