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如今已经不由她操心了,慕阮阮此时只想着快点办完奶奶的事情,好早点回家。
她拿着照片,在村里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彭大爷当年也是当过兵的,只是后来腿伤退伍在家。
他当兵的年月与照片上记录的日期相近,应该会知道些事情。
“不过,彭大爷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呢。”李大爷说。
“怎么呢?”
“自从他儿子去了之后,跟村里所有人都不来往了,腿脚又不方便,不能下地,老两口靠着捕鱼捉虾生活。
他虽然在战场上受了伤,但听说也没有能得到补贴。
早年村长代表村里去给老两口送点吃的,都被丢出来了。这几年,村长也不去了,他也不跟大家伙来往,村里人见到他俩也就跟空气一般。”
慕阮阮心下惊讶:“这是为何?”
“哎,这事说来话长。那一年,砖窑招人,双倍工分,大家伙争先恐后报名,原本彭家娃娃没有选上,还去村长家里闹了好几次。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个人突然退出了,村长就把这个名额让给了彭家娃娃。
再后来,估计你也听说了,砖窑塌方,彭家娃娃没能出来。”
慕阮阮:“彭大爷就把这个事情归到了大家伙身上?”
“一开始,他也没有这样做。记得办丧事的时候,村里好些人都去帮忙了。头七那天晚上,彭老太说她做了梦,梦到娃儿浑身是血,向她求救。
老太第二天醒来,觉得自己儿子在下面也过得不好,哭得死去活来。当时合棺的时候,因为怕她看到受不了,就没给她看。
因为这个梦,老太太坚决要求看一眼自己的娃。
大家都劝他,让娃入土为安,她不听,死活要开棺,说娃在下面难受。
才刚埋下,拗不过彭老太,头七的第二天,村长又带人过去帮忙开棺。她又说什么白天阳气太足,对阴人不好,将开棺时间定在了晚上六点。
本来是想半夜的,大家伙不肯干,扯了好一阵,才将时间挪到了下午六点。那时候刚收工,大家伙就拿着铁楸锄头,把棺材给挖出来了。
那事六月天,温度高,尸体本就极其容易腐烂,加上当初是被砖头压死的,那情景可想而知了。
说起那娃儿,也是可怜,砖窑坍塌的时候,那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所幸彭家娃娃离得远,被上头的砖头砸到,要是靠里面,哪还会有什么尸身留下呢。”
火还没完全熄灭!
难怪大家伙合棺的时候,避开了彭老太。
李大爷继续说:“彭老太看到那个样子,当场就昏死过去。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才清醒一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当时砖窑塌方的具体情形。”
慕阮阮:“她是不是怀疑这里面有别的原因?”
李大爷点点头:“没错。她觉得如果没有猫腻,为什么大家都没事,独独就她家娃儿没了。”
慕阮阮:“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那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李大爷叹了口气,拿出跟卷好的烟,放到嘴边叼着,又摸出火柴,“唰”地滑一根,两手围着火苗,点燃烟,连吸了好几口。
吐烟的时候呛到了,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望着那广袤的稻田,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彭家娃儿,确实得罪了人。”
“啊,那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确实是个意外。”李大叔说,“没人知道砖窑会坍塌,那天晚上的排班,就是排到了他,也没有人调换。排班是一个月前就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