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病床边的陈岁平抖了一下。
他轻声喊时宴:
“宴宴?”
时宴的眼皮下的眼珠子转了转。
陈岁平又喊了一声,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陈岁平惊疑不定。
时宴低声说:
“我要死了……”
“我真的要死了……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请你骗骗我……”
时宴睁开眼睛,他侧头去看坐在病床边的陈岁平,眼泪不停地从他的眼眶里滑落。
他哭红了眼睛祈求陈岁平:
“能不能请你等我死了,再去爱他?”
陈岁平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过来,时宴没有睡着,他听到了他说的话。
陈岁平坐不住了。
他起来的动作太快,椅子被掀翻在了地上。
他质问时宴:
“你一直在装睡?为什么要装睡?”
“时宴你什么意思?”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已经当着你的面和许笙笙分手了,我说过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还要我做什么?”
啊。
这人渣的味道。
时宴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在陈岁平的面前彻底破碎。
“……我要你爱我。”时宴哽咽。
“我爱你。”
陈岁平快速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时宴闭上了眼睛,他不再去看陈岁平。
眼泪从紧闭的眼中滑出。
他不信他的话。
陈岁平自己也不信。
但他必须这么说。
他问时宴:
“是不是许铭成和你说了什么?”
到现在,他都没觉得是许铭成背刺了他而不是时宴太爱他,太了解他。
时宴满在心里足的叹气,事情来到了他最喜欢的阶段。
时宴热了起来。
这具衰竭的身体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他好开心。
他喜欢陈岁平,特别特别的喜欢。
陈岁平是一定会辜负他的。
果然是从小没有经历过大挫折,幸福快乐长大的单纯富二代啊。
父亲哥哥侄儿车祸根本没能重塑他。
他只是看上去长大了,骨子里他还是原主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偷偷哭泣的小男孩。
巨大的责任和巨大的压力不会让他突破。
时宴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他看着陈岁平,眼里满是失落。
他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
陈岁平不信。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你给他的借口。”时宴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他问陈岁平,语气哀大莫过于心死,“公司……许笙笙真的能影响到你的公司吗?”
那是一个谎话。
一个陈岁平用来搪塞许铭成,许铭成根本不信的谎话。
时宴当年可是辞掉工作帮他一起创业的。
这些年,公司的主要架构没有变过。
他们当年就说过公司不能只有一个抓手,必须多元化发展,哪怕是干游戏,也不能专注于一个赛道。
陈岁平心烦意乱。
“他胡说八道,我离开病房是去给你买东西……”
他还是试图掩饰。
时宴却不想再装了。
他坐起来。
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
他太瘦了,整个胸膛只剩下薄薄一片。
这个纸片一样薄的人挺直了腰板,揭穿了真相:
“见你第一面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岁平……我不想说的。”
“我没有睡着过。”
“除了昏迷,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许铭成追着你出的病房……”
“而你,是去追许笙笙。”
说完这些话,时宴再也忍不住,他抬起自己的手,把手背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呜咽着哭泣。
他在陈岁平面前再次破碎。
一次又一次。
他努力把自己拼起来,又因为他的话,再次碎成碎片。
“你听到了我和我妈说的话……”
时宴点头。
陈岁平被逼到了悬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