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是第一次看到戈壁滩。
“这里真荒凉!”
陈之点点头:“嗯,这儿就是沙漏口,你看到前面那道山没,从中间那道峡谷出去,就又跟南边差不多了,迎南城就在峡谷口往北六七十里地的地方。”
董婉左看看右望望,陈之瞧见她的模样笑了笑,自己第一次到沙漏口来时应该也是她这般模样。
“陈之,你到底哪里得罪齐尚渊了?让他不惜重金悬赏,又栽赃嫁祸,以致要让你与整个江湖为敌。”
陈之摇了摇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我当初在西河大帝帝陵内坏了他的好事,可结果是他已经一统天下,那我于他又有何碍?除此之外,我一直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我想不出他要杀我的理由!”
“对啊,你还救过他的命,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普通人都知道要知恩图报,更何况他一个皇帝!不为天下人做榜样也就罢了,竟然还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有这样的皇帝,世风又能好到哪里去!”
突然,陈之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这处曾死了很多人的战场。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了!”
“嗯?”
“因为他是皇帝,具体的来说是因为一句谶言。”
董婉疑惑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接着说道。
“三年前,大离钦天监奏报一卦,卦言曰,南蟒成蛟,出渊北上,帝骨加身,终替人皇。后来齐尚渊也证实了那只是一句谶言,是时任钦天监监正想要借他之手杀了我替韩千城报仇才编造出来。如今看来,齐尚渊是把这句谶言当真了啊!”
“既然他把谶言当真了,为何还要封你为镇北使,等你从塞伦岛回来之后再动手呢?”
“呵呵,我想他大概齐已经派人去帝陵内寻过帝骨了,等到发现帝骨不在之时,那几句谶言在他心中就成了铁定的预言了!你记不记得,当初在大青城时听路人说过,齐尚渊他给我定谋反之罪的证据是在我居住的小院内搜到了三件龙袍,一方玉玺,还有数百封大元旧臣的投诚信笺。”
董婉点点头:“意思他当初去给你送贺礼的时候,已经在为今日之事做准备了?”
“不错,现在想来,他之所以封我做镇北使,给我独御北境的极权,也是为了让这场谋反看起来更加名正言顺一些罢了。一个空有名头,手无实权的定风王,即便是真的谋反,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既铲除了一众心系故国的大元旧臣,又能除去我这个心头之患,齐尚渊此举还真是一举双得啊!”
董婉叹了口气道:“那个宅心仁厚的皇帝伯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陈之也叹了口气道:“权力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更别说是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皇权。现在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也算能解释的通了。当初他对应忠王与韩斐的处置,并不完全是为了报复他们曾带给他的屈辱,他是想借此告诉天下人,想要挑战皇权的人下场都会很惨,难怪当初我还没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就已经是大发雷霆。
而且,我敢断定,当初苏念念的死,应该也是他指使人去做的,他为了巩固与董伯父的关系,不允许我跟你之间有任何能够影响我们感情的存在,那次在山阳城,韩斐说包括他在内,谋划用苏念念挑拨你我关系的一伙人,在事情败露后,并无人对苏念念起杀心。起初我还以为他没说实话,现在看来,这应该都是齐尚渊他的手笔了!”
董婉听罢眨巴一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陈之问道:“你还记着苏念念呢?”
陈之并没有刻意的避开她的问题,而是很真诚的回道:“婉儿,你知道的,苏念念她到底是因我而死,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查她的死因,可始终毫无头绪,现在一想,若真是齐尚渊所为,我查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董婉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知恩图报,做人理当如此!”
陈之搂了搂董婉的肩膀:“婉儿,还是你最知我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横断南北的那座山岭前,陈之的心又开始隐隐担心起来,不知陆柳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再往北走了一段距离,前面突然出现了乌泱泱的一帮人,陈之董婉立刻收敛心神,假装若无其事的朝前走了过去。
前面这帮人原来是从南边赶往北边意图讨伐陈之的一帮武者,而之所以聚集在此处,是大离驻军在盘查他们的身份。
士兵盘查的很细,以至于还在等待的江湖武者们有些耐不住了,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搞什么吗?我们北上是去讨贼的,你们倒把我们防的这么紧,到时候陈之跑了,我们拿不到赏金且不说,要是不能替南边死在他手上的那些江湖朋友报仇,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这人刚说完,旁人也纷纷附和起来,有的江湖武者跟旁的士兵开始互相推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