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跟陆柳最终相中了城东青石巷里的一处院子,这里离着正街比较远,是迎南城里难得的清净之处,且院子的价钱尚算公道。
陆浩山当场就付全款将院子买了下来,他们三人在院子里正商讨着再添置些什么家具的时候,陆浩山的手下匆匆跑了过来。
“王爷,城主,京城派人到迎南城来了,已经到南门了!”
陆浩山纳闷怎么京城来的人跑到南门去了,片刻后他反应了过来,现如今的京城是安和城,而不是中元城了。
他问手下那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手下摇摇头道:“没说,只说了让王爷去接旨!”
三人离开院子,往迎南城南门走去。
南门的广场上停着一辆马车,老曹站在马车旁,静静的朝北望着。
陈之走到广场上时,老曹远远的就弯下身子。
“王爷!”
陈之走到他面前:“老曹,不必多礼,陛下要宣旨随便派个人来就是了,何必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老曹抬起头,一脸坦然,没有半分因为之前自作主张要杀掉陈之而该有的尴尬。
“王爷说笑了,老臣跟其他人一样都是陛下的奴才!”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圣旨。
“陛下说了,王爷不必跪接圣旨!”
其实陈之根本就没打算跪,西河帝陵内一番对峙后,他与齐尚渊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现如今,他虽然没有拒绝别人喊他王爷,但是在他心底,他早已不当自己是定风王了。
陈之对着老曹笑了笑,老曹打开圣旨读了起来。
“听闻定风王婚期将近,朕恐不能前往迎南城贺喜,故命人送来一车黄金布匹作为贺礼,海棠教一事,朕已知晓,定风王勇武神威,灭邪教护大离,朕心甚慰,此间功劳不可不表,朕与朝上众文武商议后,特设镇北司,钦命定风王陈之为镇北使,上督故元诸城,下镇北境江湖,沙漏口以北,镇北使可代朕以治,钦此!”
听完圣旨的内容,不光陈之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老曹脸上也有些不可思议,圣旨的内容他先前并不知晓。
如果说定风王只是一个空头名号,那这镇北使可就不能单单以手握重权来形容了。上督诸城,下镇江湖,代皇帝以治,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沙漏口往北的故元地界上,陈之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称之为二皇帝毫不为过。
陈之一脸凝重的接过圣旨,齐尚渊送贺礼尚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可让他当镇北使,他就有点想不通了。先前自己在地宫内那般阻挠他,他不记恨就罢了,反倒如此对待自己。虽说自己于他有救命之恩,可自己并非他的子嗣,更非皇族中人,这样的回报也着实有些太让人意外了。
想了想,依旧想不通,他干脆就不想了。
“王爷,真是可喜可贺啊!”
陈之抬头看了老曹一眼:“这个担子也确实有点过于重了些!”
老曹笑着回道:“王爷,这天下可有多少人对这千斤重担求而不得呢!”
陈之点点头:“你说的也是,老曹你这一路辛苦了,今日在迎南城休息一日,明日再走吧!”
老曹弯腰道:“老臣还急着回去复命呢,这次就不留了!”
“也行,老曹,师兄他近来可好?”
“陛下甚好,王爷不必挂念!”
“那就好!”
“王爷告辞!”
老曹将驱赶马车的鞭子递给陈之,陈之接过后说了句辛苦了。
老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可他刚走出没几步,便又转身走到陈之身前。
陈之有些疑惑道:“老曹,还有什么事吗?”
老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王爷,董夫人三年前病逝了,董家大公子董辰当上宰相后,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也在年前去了,二公子董鹏在董夫人去世后就离开了安和城,至今音讯全无,董家现如今已是一座空府,陛下说,怎么处置董府,让你决定。”
陈之瞬间就红了眼,这些他深深埋在心底的人们,在被旁人提及时,他心里的那根线悄然崩断,无尽的思念与悲怆从心头涌出,刺痛了心扉,也模糊了视线。
他伸手擦去泪水,老曹已经走远了。
陆柳走过来,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陈之苦笑一下摇摇头,紧紧将她一把抱进怀中,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一旁的陆浩山见状摒退众人,然后带着手下离开了广场。
皇帝钦封陈之为镇北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北境,中元城城主蔡大忠之侄蔡东镇,将故元的皇宫重新拾掇一番,悬上镇北司的牌匾,然后亲自到迎南城来迎接陈之前往中元城。
陈之觉得住在旧元皇宫有些过分了,蔡东镇却说这是皇帝的意思,见实在推辞不过,陈之便以下个月二十一日要与陆柳成亲为由告诉他自己暂时留在迎南城,等成亲后再去中元城。
面对这个名副其实的“二皇帝”大离镇北使,蔡东镇也不好蛮催,于是再一次跟陈之确定了一下迁往中元城的日子后,便回了北方。
最近数日,陈之觉得清静了许多,再没有人不断的邀请他去赴各种各样的宴会了。对于那些人来说,镇北使的名头太过吓人,他们是喜欢结交权贵,可交到王爷那儿也算是到了头了,再往上的人,深交未必就有好处,更别说这位将手握生杀大权的北境第一人。
面对与你身份过于悬殊的人,只需要半分得罪便可让你之前的一万次讨好化作泡影,既然如此,结交倒不如不交。
陆浩山购买的院子已经修缮完毕,该置办的家具也已经置办齐全了,眼见离着成亲的日子剩下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之干脆带着陆柳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