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听云第一次留在昆仑虚过年,捡了个小孩回来的事,意外的没有长老说不好,可能是因为无暇顾及吧。
“晚晚,你过来一下。”姜莛颜朝他招手,接着在屋里搜了一阵,从柜子里扯出一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好多红色剪纸小人,是她早就剪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每张小人的形态都不一样,戚景明的门派最擅长让这种东西成活,姐姐能够为他做这些,实在是有心了。
“喜欢!谢谢姐姐。”
“喜欢就好。”姜莛颜笑着,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他和小一,“姐姐现在有两个宝贝了,平安多喜乐哦!”
得到压岁钱是姜听云最高兴的事,又是这样沉甸甸的红包,小一夸张地哇了一声。
屋里小火炉烧得噼啪响,屋外就是余晚溪和傅千山吵得不可开交,姊弟俩八卦得要死,非常有默契地偷听墙角。
余晚溪袖着手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亲眼目睹傅千山正忙着搬自己的东西,忍不住指责了两句:“有你这样到别人家做客的吗?你怎么一点都不客气?”
不耐烦的傅千山推了他一把,“你可知足吧!天天让我带这带那的,烦不烦?这天冷不死你,你把斗篷穿上。”
余晚溪拦住他不让他把自己的宝贝都给扔了,“你这是做什么?你赶紧给我把东西放下!”
什么民间野史,奇闻怪谈,书册符纸泛滥成灾,甚至还有些死人的阴间玩意。傅千山几乎把他房里的珍藏全给翻出来了,随后鸠占鹊巢地摆进镜辞山的家具,余晚溪可心疼了。
“鹿蜀山又不是你的玲珑书斋,你这是干嘛呀?”
余晚溪默默捡回自己的东西,捡了一路都捡不完,于是碎碎念骂了好久的傅千山王八蛋。
甚至傅千山扫雪的时候,他还在骂。
“今年你又打算一个人过?”
余晚溪拍掉书册上的雪,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点多余,傅千山明知故问,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至于其他六山如何过新年,他还真不知道。
傅千山放下扫帚,好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算了,我今年就在鹿蜀山过吧。”
余晚溪试探着问他:“我俩的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傅千山愣愣地点头,“合适啊,怎么不合适?”
两人沉默了一会。
余晚溪听到了他的心里话,全篇都是重蹈覆辙四字,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同一个人身上可以栽两次。
对方执意如此,那余晚溪也栽一次吧。
没想到他们沉默的时候,正在偷听的人因为听不见,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房门压不住,屋里的两人齐齐摔出来,小一也跟着假装摔跤,喊了声哎呀。
余晚溪还好,就是傅千山觉得有被冒犯到,“你们!”
姜莛颜跪在雪地里讪笑:“哈哈,新年好啊,给二位前辈拜个年嘞。”
姜听云面不改色地还磕了个头,“长老们新年好。”
余晚溪看了看他们,扬扬下巴朝傅千山示意:“愣着干嘛?拜都拜了,给红包啊!”
傅千山黑着脸发压岁钱给三个人,姐弟俩又是一顿好话,听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行了,都给我滚一边去!”
知道大年三十可能有不少人上山,姜莛颜已经在东厨里研究菜谱了,还有模有样的,姜听云有幸瞧过一回,顺便帮个忙。
小一蹲在角落里糊面团玩,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姜听云赶紧把人从盆里抱出来,本来他就忙着搞大扫除,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
余晚溪的手里扬着几张窗花,站在外面冲他喊道:“傅灵游在写对联呢!听云要来写一幅吗?”
姜听云摸了摸耳垂,诚实作答:“我写的估计只能辟邪。”
显然余晚溪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不就更好了吗?”
姜听云最后还是没写,毕竟大过年的,给大家留点福禄吧。
鹿蜀山过年没有其他六山那么热闹,除了一些基本的节日习俗外,傅千山是这么评价的:和余晚溪一样拉垮。
人少再加上常年冷清,确实挺拉垮的。
余晚溪揣着手手蹲在石阶上,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所以逍遥山是不是比我这里要好?”
应该要好得多吧,毕竟人家会搞机甲,他能干什么?一堆尸体陪他过年?
噫。
傅千山停下笔,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放心吧,灵慈和你一样惨。”
彼时远在逍遥山正指导沈年做机甲的李知秋打了个喷嚏。
余晚溪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傅千山抖了抖刚刚写完的对联,轻飘飘说着:“不过人家可以去子吟山找灵韵,其实还是比你要好。”
和姜莛颜一样的回答。
余晚溪顿时就变了脸色,“…………”
说起灵韵,余晚溪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新雪,心情无比郁闷,“我好久都没看见他们了,我也想去子吟山。”
不能下山这件事对于二人来说是无法多提的禁忌,傅千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但是这一次,他没凶人,只是说:“我想想办法。”
余晚溪当然不指望他能给自己解咒,明知故问:“什么?”
傅千山皱眉,不耐烦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还问?”
“那不一样的,亲口说出来比我自己去听要好。”
余晚溪总觉得,脾气如此暴躁的傅千山还能教出像小月亮那般温柔的弟子,世间真是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