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陵容自昏迷后,先是高烧不退,随后又始终陷在梦魇中无法清醒,常在梦中呢喃。
或是呼唤父母和孩子,但最多的,还是念着皇帝。
直到第三天,耐心告竭的皇帝甚至对前来探望的皇后及一众嫔妃都没了好脸色。
“臣妾知道皇上担忧懿贵妃和她腹中龙嗣,只是皇上更要保重龙体啊。”
胤禛心里腻烦极了,可顾忌皇后体面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朕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容儿一日日不醒来,身子如何受得了。”
“瞧皇上这些天消瘦了不少,必是御膳房做得不好。”祺嫔也娇俏地接了话,还不忘夹着把好嗓子,甜腻腻地说道:“臣妾宫里正炖了人参鸡汤,最是滋补,皇上不如去臣妾那里用上一些。”
“不必了。”皇帝看着她满头珠翠,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你们若无事,便回自己宫里待着。贵妃如今病中,都少来打扰。”
敬妃和襄嫔闻言立刻起身:“是。”
其他嫔妃自然也只能跟着答应下来,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承乾宫。
皇后也得体地行了一礼,见皇帝连个眼风也没给自己,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她微微一顿,深深看了眼床上病重的安陵容,转身就要扶着剪秋缓缓离去。
“皇后先等等,朕有事要与你商量。”
等众人都退了下去,皇上看着面目血色,呼吸微弱的陵容,久久不语。
宜修也只能站在一边陪侍,心里思索着皇上留下她的用意。
难道是那些事情……被发现了?
“皇后……”
皇帝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臣妾在。”宜修连忙上前,走到了胤禛身边。
皇帝这才将注意力从陵容身上转到皇后那儿,语气甚至称得上关怀:“这几天为着宫中的谣言还有贵妃的身子,让你劳累了不少。”
“这,都是臣妾份内之事。”皇后有些受宠若惊,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皇帝抬起手,宜修会意地放了上去,两人双手紧握,倒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陵容如今病重,钦天监的副使给朕出了个主意。”皇帝握住宜修的手,温声嘱咐:“这也是旧制,先备下皇贵妃的服制,预备冲喜。”
宜修脸上的笑容如同凝固的蜂蜡,她不断思索着这段话,却发现皇上并没有询问自己,他这是命令。
而皇后,必须听从皇帝的命令。
“是,贵妃如今这样臣妾也看着揪心,等臣妾回了宫就去料理此事。只是本朝还未曾有过皇贵妃……”
“先预备着吉服这些,若陵容挺过了,皇贵妃自然还是要慎重些;若是没有……”
后面的话皇帝不愿再说,也不愿继续开口。宜修忙行礼告退,幽魂般出了承乾宫大门。
“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娘娘怎么会这么想?”
“皇上看她的眼神,让本宫有些怕了。”皇后走在甬道上,热烈的阳光都照不进这具冰冷的身体,“事到如今,本宫竟然不希望她就这样去了,留下一个六阿哥,她会比当日的姐姐,更让人厌恶。”
剪秋连忙劝道:“怎么会?您看当日的莫愁多德皇上宠爱,如今还不是被抛诸脑后,娘娘别多心。”
“死了就是皇贵妃,连去了的年氏都没有这份殊荣,只怕来日皇上爱屋及乌立了六阿哥,到时候她便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死人不作数,娘娘何必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