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位师兄弟的遗体被血蛊吞噬,亦如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二人自相残杀而死时一样,一样的束手无策,一样的赶之不及追之不上
此时三人扪心自问,他们真的是反应不过来吗?
然,答案他们问过后,却又不敢去深究,因为他们怕难以面对。
血蛊的可怖无可厚非。
行事上的,心里上的。
哪一样都令人汗毛耸立。
三人神色黯然。
兔死狐悲,何况是同门共事几十载,亲如手足的师兄弟。
愧疚油然而生,充心填腑,满满当当。
而后无处宣泄,愧亦生恨。
依如三位残存的武当长老。
二长老卫墟周身气息愈加阴冷,他那一脉内功心法便是属阴,而在他们将功法催至极限时,所散发的气息就越冷,不是寒冰刺骨的那种寒冷,而是由心而发的那种森冷,令人不寒而栗,惧由心生,亦如功法之名阴煞诛心诀。
遂,卫墟那一脉掌管武当刑罚不是没有理由。
此刻的他就像曾经刑讯重犯时的样子,处在暴怒边缘。
他是相聚那二人遗体最近的,基本只需伸手,便可触及。
但他却没有,而是畏而生惧,愣在了当场。
他的愧疚可谓深之心底,宛如烙印。
其身侧,是三长老虚元子。
他相较卫墟则显冷静的多。
只是面沉如水。
不过其眼中血丝剧增,握剑的手,关节泛白,无血色的白。
若王小宅再此一定会乖巧的像个大家闺秀,因为此时他的师父正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六长老任石雨平日与卫墟相似,习惯沉默。
但其实年轻时的他并非如此,是个很洒脱的人。
直至其二徒弟于燕的性情大变,他也开始变得寡言少语。
师兄弟间都了解,他这是为自己错误的教导方式毁了本有大好前程的弟子而愧疚。
可他本性并非如此,且水满而溢。
不管什么人自我压抑到一定程度要么死去,要么就是爆发。
辟如现在的左子墨,他就爆发了。
在令两位含蓄的愤怒时,左子墨颤抖着身躯,通红着双眼,额上青筋凸起
“杀!”暴喝一声,周身气势亦突然爆发。
就像一个沉寂已久的死火山,突然喷涌铺天盖地的熔岩烈火,加之电闪雷鸣,隆隆震耳。
随即他就窜了出去,单手剑变双手剑,高高扬起,冲着前方入定的齐峰就狠狠的劈了过去,欲要将这亵渎他两位师兄的遗体的罪魁祸首力劈于此。
不过,他的的一声暴喝,也唤醒了怒极之中的另外两位。
已经错过一次而深陷愧疚,理智回归的卫墟与虚元子怎能再次失手?
毫不犹豫的两人几乎同时闪身而出,一人一只胳膊,将已窜出两三米的左子墨生拉硬拽的给拖了回来。
也亏得二人修为高于左子墨,否则暴怒之下超常发挥的左子墨,两人估计都拽不回来。
“净思!净思!”退回后,两人亦同时催动内力运起武当秘法,高声喝道。
“净思,不得鲁莽,那是血蛊!嗜血食肉更吸内力!这样过去完全是送死!”虚元子一边用力掰开左子墨的手掌,想要卸了他的长剑,以免其神志混乱间不分敌我,一边继续用秘法传音入耳,意图唤醒对方。
边上的卫墟也同样在重复这个动作。
二人合力,很是费了一番手脚,才令气喘如牛,面目狰狞的左子墨恢复平静。
“师兄,净执和净成两位师兄就这么没了,没了啊!连尸体都没了啊!我无能啊!师弟我愧对他们往日的恩情啊!”也已年过花甲的左子墨此时跌坐在地,老泪纵横,竟紧搂着虚元子的腿哭嚎起来。
“唉!净思,师兄我亦有愧啊!”虚元子狠叹口气,而后仰面任由两行热泪滑下。
然,不待卫墟也做出反应,三人身后又传来一声怒喝。
“够了!”这竟是太玄真人。
除却仍旧在哭的左子墨,虚元子与卫墟二人瞬间错愕的回头望去。
“你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净思,你还有脸哭?你是稚童吗?净执和净成的死是为了护我大武当!是光荣牺牲!他们留下是那份不屈的意志,是誓死守卫宗门的决心!不是那副皮囊!”太玄真人愤怒的斥责三人。
他虽然在全心为云清子疗伤,但周围的事物,哪怕闭目不看也一样逃不过他的感知。
在齐峰头上悬浮的诡异血蛊悄然潜入地下时,他便已经注意。
而后那血蛊竟然欲要暗中蚕食尸体,他也曾想要提醒几人阻止。
可随即他醒悟,血蛊习性凶残,根本不是他们三人可以阻挠的。
而他又无法抽身,暗恨下也只能放任。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没有感知到那齐峰的血蛊存有敌意,对方好像只在乎那几具尸体,尤其是那个血衣军将领的尸体。
再说,人已死,为了一副皮囊而冒险实乃不智。
这不是他冷血,而是事实如此。
别说什么挪动尸体,那血蛊在底下已经潜了老远,虚元子三人,甚至包括他与云清子,皆在其的攻击范围内。
妄然行动,谁敢保证不激怒那血蛊?
既如此,那还操什么心,徒增伤悲罢了。
可他没想到,尸体被吞,竟对着三个小辈触动如此之大。
对此,他是很欣慰的,武当弟子情深义重,这是好事
可你特么不能没有脑子啊!
净思这小子竟然妄图去攻击血蛊
就在他纠结是否冒着云清子就此不治身亡,还是出手阻止净思的时候。
好在另两人的脑子还在,及时出手给拦了下来。
但而后竟然还更加不堪的哭啼起来
失望透顶的他实在忍不住开口喷人了。
咱这打架呢!
你死我活啊!
你哭你妹啊!
当然,太玄真人心里诽腑的言辞,不会脱口而出,而是换了一套比较平和的话语
不过,效果还是很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