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鸣街鼓声回荡于洛阳城上方。
与昨日紧闭八道城门不同的是随着鸣街鼓声响起。
宵禁初解,戍卫城门的兵卒便排成一列,推开了紧锁了一天两夜的厚重大门。
洛阳城内的包子铺、面摊店门前已经挂起了灯笼。
香气弥漫。
示意赶早的人们如需享用草食,进店即可。
永丰坊街道。
一名身穿着麻衣,脸上还有婴儿肥,,气色红润,粉雕玉琢的六七岁女童对抱着自己的中年男子说道:“阿爷,我们这般早,是去哪啊!”
同样穿着麻衣,但却脸色蜡黄,眼底发黑,头发干枯发黄却有梳理过,用布条束起的中年男子点了一下女儿的鼻梁。
宠溺的说道“外祖父想盈静,阿爷带盈静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可好。”
赵誉的女儿拍起手掌:“好啊,好啊,最近娘亲总是念叨着外祖父、外祖母。”
对于小孩子来说她对外祖父。外祖母的印象很是模糊,但知晓自家娘亲最近在念叨。
但一早从道观起来,只吃了些许昨日留下的烧饼的小女孩,街道两侧那弥漫着肉包子香气的蒸笼对她有着不可描述的吸引力。
“阿爷,我饿了。”
听到女儿的话,赵誉停住了脚步。
“夫人。”
穿着亚麻色麻衣,面容虽姣好,脸却是菜色,原本秀丽的长发现已枯黄,随意用一根刀削的,形状可称为簪子的木条挽起。
她的右手紧紧的抓了一下抱于胸前的包袱里那些使世人满怀热血追逐,触感却冰凉无比的为数不多的铜板。
赵誉的妻子沈敏不忍的咬了一下牙:“当家的,快些赶路吧,日落之前,还要赶至巩县,再乘船南下。”
赵誉点了点头,抱着女儿便走。
一家三口没踏出几步,赵誉便停住了脚步。
“夫人,就一个,就给盈静买一个。”他的声音变得很低。
“始终是不够南下的。”
沈敏眼眶里浮起了雾气,一滴温热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到下颚。
她吸了吸鼻涕,抬手擦去泪珠,红着眼睛沙哑回应道:“好。”
她走到了包子铺前。
“雷大郎,要一個包子。”
雷大郎听着熟悉的声音,仔细看了看这收好行囊,准备离开的一家子,顿时冷下脸来。
“赵誉,你个杀千刀的,这是打算去哪,是不是打算去余杭不回来了,欠老子的钱还没还呢。”说着便冲了出来,拽住赵誉的肩膀上的衣服。
听到有人喊赵誉,包子铺内一名身穿洗得浆白,明眸皓齿,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侧头望了出来。
“放开我阿爷。”赵盈静用小手不断拍打雷大郎的手背。
雷大郎视若无睹,情绪激动的冲赵誉喊道:“你别走啊,还清老子的钱再走,这半年来三天两头的来老子这拿吃食,先前借的,加上吃食,老子可是记着数,共计两千六百二十一钱,
你要是不还清就跑,老子这就告到府衙去。”
听到府衙二字,赵誉浑身战栗。
“不...不...不去府衙,我没钱,真没钱...”他的声音颤抖。
“没钱...没钱你怎么去余杭。”
看着赵誉身上没有包袱,雷大郎转头将目光盯向沈敏。
“夫人,快走。”
知道要被抢钱,但告到官府,自己一家子依旧不占理,还会将包袱里仅剩的钱判给雷大郎。
沈敏顿时变得十分慌乱,抬起脚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