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虎雷横在郓城做都头多年,攫取了不少油水。尽管喜欢赌博是个赌鬼,却是个有名的大孝子,在城东区域置办了一栋两进宅院,供老娘和自己在城里安家,本打算雇佣仆从来照料老娘起居。
奈何,老太太身体健朗又心疼钱,坚决不同意。雷横也便没有坚持,家中只有自己和老娘。想到过年都在外分别月余,雷横心中不是滋味,越发急切。拎着行囊补品来到家门前,敲门呼喊着“娘哎”。
接连呼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
雷横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纳闷自家老娘去了哪里?也没有多做他想,就在他绕到墙角边退后几步打算翻墙而过时,邻居房门咯吱打开,一个老妪探出头来张望,见到雷横,哎呦一声:“都头回来了?”
“刘妈妈,刚从外地归来!”雷横自然认得街坊邻居,笑着点头,随即问道:“我娘不在,是外出了?”
“莫有,莫有外出,你娘她病了!”那老妪连连摇头,满脸后怕地说着:“你娘心口疼病犯了,幸亏是老身过去串门发现及时,请来郎中,晚了恐怕……”
“多谢刘妈妈,改天我扯些布料送来给您做件衣裳。”雷横脸色变得很难看,随即又感激地看向老妪。尽管对方言语多有夸大,却也要感谢一番。
“都头太客气了。”老妪脸上露出笑意,又有些埋怨地说道:“我说都头啊,你这差事整天往外跑,你娘病了卧床不起,也照顾不得,不如另谋差事。”
“是是是,有劳街坊照顾啊!”雷横尴尬地笑了笑,心却揪起来了。叉开话题问道:“我娘何故发病?”
老妪有些愤愤地说道:“哎,你娘被人气病的,还不是那东京来的粉头,白什么英来着。上元节过后没几天……”
老妪越说越带劲,不料,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喝斥:“老婆子,乱嚼舌根作甚?小心祸从口出。”
随着说话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出来拽住了老妪。又满脸歉意地看着雷横,笑了笑打了个招呼:“雷都头回来了?赶紧回家看看你娘,一切便知。”
老头姓刘,大伙叫他刘老头,说完,他瞪了眼老妪,拽着自家老婆子退回家中,关上门。却阻止不了女人尖锐的叫声“老东西”和隐隐传来的争吵声。
只是这些,雷横充耳不闻,此刻拳头攥紧,指甲嵌入皮肉都感觉不到疼痛,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又是这个东京来的白秀英,又是这个婊子。
“该死的贱人!”雷横眼中杀气丛生,却很快收敛。深呼吸平复下心情,拍了拍脸颊露出笑容来。重新来到院墙边,退后一个冲刺助跑高高跃起,踩踏着墙壁一个借力,轻松翻过墙落在院子之中。
一股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雷横此刻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快步推门而入大堂,放下礼物和钢刀,点燃烛台拿在手中,来到老母亲房门,刚要敲门,里面有虚弱的声音传来:“儿啊,横儿,是横儿回来了么?”
“娘,娘哎,是儿子不孝,回来迟了。”
雷横再也绷不住情绪,眼眶湿润,急忙忙推门进入。摇曳的火光下,可以看到一个披着粗布袄,身材有些瘦弱的老人虚弱地从床上坐起靠在床档上。
雷横见到老娘形容枯槁的模样,泪水夺眶而出,把烛台放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边跪倒嚎哭。老妇人搂住魁梧的儿子,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拍着他的背,好生安慰:“我儿莫哭,娘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雷横情绪才稳定下来,红着眼眶。搀扶老娘靠好替她裹着被子,随后到了外面棚子内点火熬药,又在厨房打火,淘米煮粥,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