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还未消融,朝廷连春耕的仪式都还没有举行,一大群人就已经在大地上向西移动。
春寒料峭,所有的人都拖家带口,背着粮食,衣服的包裹,还有许多器具。边上则是一队队的士卒押送,免得这些人中途逃跑,或者发生一些抢劫之类的事情。
冷风中,大部分人都瑟瑟发抖,努力的朝着前面走着,离开了他们原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地方,继续向西出发,到一个叫做朝歌的地方,那个地方,据说曾经还是商王朝的国都。
那个地方,可是大汉王朝曾经的国都,而且只要去了那边,就能够分得土地,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耕种三年,这土地就能变成自己的了,这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官府的话还能相信么?到了那边之后,土地就真的能分给自己么?还是说,自己依旧是作为一个屯田客,一个曹家的佃农存在。
“妈的,有朝一日等老子发达了,一定要弄死李三那个王八蛋。”
行进的人群中,一个汉子低声的抱怨着,语气中极为怨毒。留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凭借着一身的蛮力,好歹也收拢了一些年轻人,自己作为老大,自然就带着一群年轻人在乡里横着走,结果那个里长居然将自己列在了这次的迁徙名单中,一时之间自己措手不及。
“大哥,省省吧,没看到这些押送我们的士兵么?手里拿着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边上是一个年轻人跟着,这人和自己一样,都是无父无母,见自己的大哥要走,也就一同跟随,这一举动让这汉子心中感慨,还是这小子够兄弟。
“要不?”
这大汉双眼不停的转着,在盘算着什么。
“大哥一身的勇力,即便到了朝歌,那也一样能够拉起一支队伍,何必在这路上做这些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哥还是忍忍再说吧,之前那几个想逃的,甚至是想要夺了兵器的人的下场,大哥可是看清楚了?”
大汉一想起那几个人的惨状,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和那些手段比起来,自己可是差得远了。
“罢了罢了,继续赶路吧。”
大汉摇了摇头,继续闷头赶路。
人群中各种各样的心思都有,但是像这大汉这般极端的却不多见,对于离开故土,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总有人会经受不住长途赶路倒下,这样的人会由自己的同伴看护,若是磨磨蹭蹭的,边上的士卒就会赶过来给上一顿鞭子,在一阵的哀嚎中挣扎起身,继续前行。
“你是怎么说服大王的?”
一队人马远远的看着那黑压压的长虫慢慢的蠕动。
“祖父其实也多怜生民苦难,不然也不会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只是手段太过凌厉了些罢了。之前豫州、兖州这些地方的屯田客不断叛乱,除了有士族在背后不断挑唆外,有自己的土地和生活,未尝不是这些人内心中的渴望,一辈子的屯田客,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弃尸荒野的下场,任谁都会反抗。”
“所以,仲元,有恒产者有恒心。土地、房子、孩子,只要给了他们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自然就会成为他们的羁绊,有了羁绊,有了牵挂,这些人就会老老实实的在土地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想着攒钱,将自家的土地再弄的多一点,然后便有余钱可以供养后代去读书识字。”
“可是这一路上依旧有很多人在作乱。”
“那是自然,所以,这些事情你得做好,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该赏的赏,用赏罚而事来教导这些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该拼么去做。”
“这便是姑父所说的,示之以法,明之以刑,教之以礼?”
“这只是一个大概,而且也是针对百姓的,至于宗室,还有那些士族,应当在这个基础上,加以其他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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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魏王府议事时,曹操就提出了迁都洛阳的想法,并且将迁都洛阳的事情公布,原本的猜测全部成为现实,麾下众人有反对者,也有支持者,也有沉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