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人朝砍她的人射了一支箭,还有人拿刀替她格挡了面前的刀。
岁鸢怎么也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会是赫狄辞追,他居然会救她?
赫狄辞追抓着她的手臂将岁鸢从地上拖起来,煞有介事地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
是在看她的脸有没有伤到。
“放开她!”赫狄木刺夷骑着马冲过来,用手里的弯刀劈向赫狄辞追。
赫狄辞追一巴掌拍在岁鸢的腹部,推着她后退几步又跌倒在地。
马匹从两个人刚刚站立的地方飞驰而过,赫狄木刺夷跳下来与赫狄辞追打斗。
岁鸢从没有这么狼狈过,爬起来弓着身子在战场里东躲西藏。
她从一个死人手里抢了盾牌,举在身侧寻找一块没人发现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边躲一边无声大哭。
一路来她不小心踩到很多次尸体,他们的血液都还是热的,握着刀的手还在颤动,眼睛也还睁着望向天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得流眼泪,害怕委屈得流眼泪,又或者两者皆有。
这样的场面她从来没有见过,即使再不受宠,她也只是缺衣少食,而不是面临刀枪棍棒。
岁鸢脱掉了碍事的霞帔,凤冠也早在从长梯上滚落时就掉了。
她找到了一个角落缩了进去,这里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躲在这里。
岁鸢拿盾牌挡住两个人,准备等他们打完了再出去。
小女孩害怕得大哭,只是也不敢发出声音,见今天的新娘子比她大这么多,也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小女孩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朝岁鸢伸出手,张开五指后露出了手心里的几个糖果。
这是刚刚青若丢的喜糖。
见岁鸢哭得直抽气,小女孩干脆剥开糖果,塞进了她嘴里:“别哭了。”
大概是觉得丢人,岁鸢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泪意,搂着小女孩一起缩在角落。
两个人靠在一起,如同误闯进生死角斗场的幼兽。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赫狄木刺夷当初递消息让她成婚,可没告诉她要血流成河。
有马匹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岁鸢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们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片刻前二人周遭还有厮打兵器声,有人倒下有人再来,此刻却静得出奇。
岁鸢从盾牌后探出头,看见了一个强壮威武的男人。
这人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有种独特的杀意,他脖子上的伤疤也说明他绝非高坐庙堂之人。
“后周公主,”他说,“就这点胆量?”
这声音,岁鸢脑子里的记忆拼凑了起来。
在王后寝宫外的声音是他,刚刚叮嘱海云敏的人也是他。
岁鸢把盾牌交给小女孩,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站起来,自己却跨步走出了盾牌后。
“查图将军。”岁鸢朝他低首,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即使穷途末路。
查图如果有意留她的性命,那刚刚海云敏就不会把她推出来,缩在这个角落。
“为何要杀我?”岁鸢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