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到十里,孙建平就勒住坐骑,不让牠再跑了。
一顿疯跑之后,乌龙马出了一身透汗,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马儿觉得通身舒畅,低着头,呼哧呼哧喘着气,马蹄拨开地上的积雪,寻找能吃的枯草叶。
“喔喔!”孙建平不让牠吃凉的东西,扯起缰绳,乌龙马眨眨黑眼珠,把脑袋一头扎进他的口袋,去找黑豆吃。
“衣服都拽破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驯服躁动的马儿,掏出一把黑豆,“来,吃!”
乌龙马张开大嘴巴,一口咬住,上下牙一错,嘎巴嘎巴的爆响,吃得满嘴豆渣。
瞧瞧这家伙的吃相!
歇息了十分钟,等马身上的汗水被风吹干后,他这才又翻身上马,继续向公社方向奔跑。
犍马奔腾,速度极快,孙建平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时勒下缰绳,让牠慢一点,搞得乌龙马很不高兴,甩着大脑袋抗议!
终于到了公社,年关刚过,路边壕沟里还残留着不少红色鞭炮屑,一堆一堆的雪堆在路边,向阳面已经被太阳晒得千疮百孔,供销社门口冷冷清清,不见有什么人进出。
也是,这个年关已经耗干了贫苦农民们兜里仅有的那点钱,还拿什么消费啊!
孙建平从小瓶子里拿出一块狍子肉,这些肉他还留着等修水渠的时候用呢!
“你老老实实的,我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孙建平把牠拴在路边树上,拍拍乌龙马的大脑袋,这马似乎是听懂了,冲他点点头。
他急匆匆进了供销社。
屋子里热烘烘的,小炉子里火烧的正旺,店里没什么人,只有蔡姨一个人坐在炉前烤火。
“建平来了!”看到他,蔡姨脸上见了笑,急忙招呼他坐下。
“年前上山打的狍子,寻思着给您带点过来尝尝鲜。”孙建平把狍子肉递过去,蔡姨也没推辞,“这孩子,来就来呗还老拿东西……年过得好么?”
“还行,农村就那样。”孙建平打着哈哈,寻思着要怎么说出口。
求人办事,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
蔡姨把肉用油纸包上,推开门放到外边窗台上,虽然天气有点开化的迹象,但冷风依旧咻咻的吹,气温仍然在零下十度左右,不一会肉就冻得有些硬了。
“有啥事你就说呗,能办的我就帮你办了,老外道啥?”蔡姨抓过一张粉色卫生纸擦擦手上的油,抓了一把糖塞进他口袋里。
“啊……是这么回事,这不是眼瞅着春天了么,我们队今年要凑钱修水渠,差一千块钱,曹叔说让我来找您问问,看看哪里有挣钱的门路……”
“找活……这个可难了,现在上边查得严,干点啥都说是投机,这样吧姨帮你踅摸踅摸,要是有活就给你留着。”
“嗯,那谢谢蔡姨了,对了还有个事,明天我一个大侄子要去相亲,是不是得带点礼物?”
“按照我们东北这嘎达的老礼,相门户可不能空着手,你先坐着,姨去给你选几样,保证够牌面!”
“谢谢姨……”
“客气啥!”
蔡姨进了柜台,不一会拿来两瓶黄桃罐头,两罐麦乳精,两盒点心还有两包糖,另外一卷红纸,“相门户拿这些就够了,要是过礼的时候要求就多了,你拎着吧!”
孙建平急忙去掏钱,蔡姨柳眉一挑,佯怒道,“这孩子,净整外道的事,拿着拿着!”
盛情难却,孙建平只得拎着这些礼物出了门,扭头一看顿时脑门见了汗!
乌龙马……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