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咏稚突如其来的责问,连默槿都被吓得一哆嗦,更别说还在病中的花白,她掩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想去扯咏稚的袖口叫他别吓到默槿,却根本被咳嗽的声音挤得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默槿的双唇哆哆嗦嗦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就是,听着了,他说…”在咏稚如此可怕的目光下想要完整地重复一句话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默槿连眼角都烧起了红色,嘴角下垂看起来委屈极了,“说他想好好活着,想…想安安稳稳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听完她的话,咏稚再次皱起了眉头,按说默槿已经没了之前的记忆,又怎么可能再催动体内神力去和一个根本未成形的魂魄交流。
他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摁在了默槿的肩膀上:“昨天你一人在芦苇荡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大约是咏稚的表情太过严肃,刚刚还要落泪的默槿此时已经皱着眉头眼神四处瞟着,像是在回忆似的,“奇怪的…有一件。”
她突然目光一亮,直勾勾地看进了默槿的心里。
“昨日哥哥你同吴信离开后,芦苇荡中响起了琴音,我寻着找了好几圈,最后却发现那琴音是从白玉瓶子里传出来的。”
听着默槿的讲述,咏稚十分隐秘地咬住了后槽牙,只恨不得此时将肃羽从白玉长颈瓶中扯出来,令他魂飞魄散了的好,这样往后他就不会再继续迷惑默槿了。
只是想归想,当着默槿的面儿,咏稚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只是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追问到:“之后呢,还遇到了什么?”
默槿咬着下唇想了想:“后来有个声音从瓶子里传了出来,说是…说他是我的教书先生,让我把瓶子打开,放他出来。”
“你怎么做的!”原本只是松松搭在默槿肩上的双手此时却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双肩,若不是花白抬起手臂拍了一下咏稚的胳膊,恐怕默槿还没有说完,肩头的骨头就要先被他握碎了去。
看着默槿涨红的眼睛和将落未落的泪珠,咏稚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只敢用指腹去轻轻刮蹭她的脸颊,一边哄着:“不是,哥哥,哥哥这是怕你出事儿,是我不好,不该叫你一人呆着,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
他这便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花白忍不住瞟了个白眼,偏偏默槿就吃这一套,揉了揉眼睛,她磕磕绊绊地将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告诉他,哥哥不叫我打开瓶子,他说…是你是骗我的。后来…”
小可怜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地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委屈极了。
“后来他一直说,我告诉他若是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将他埋在土里,让他永远出不来。那个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对于默槿来说,这当然是委屈极了的事情,所以自然找着了理由哭得梨花带雨。刚巧吴信刚好进来,正好看见咏稚挠着脑袋手忙脚乱的样子,而半躺在床上的花白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
最有意思的便是默槿,明明是在擦眼泪,偏偏还要吊着眼尾去偷看咏稚的表情,连哭都哭不专心。
吴信进来时,咏稚几乎是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揽着默槿给他让出了位置:“广大夫刚似乎叮嘱了诸多事情,你且仔细问问,大夫说若是这一胎保不住,往后恐怕就要出更大的问题了。”
这话吓得吴信登时出了后背的冷汗,哪里还管得着他们兄妹二人的家长里短,立刻扑到了花白的床边儿,握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这边咏稚拽着默槿在桌边儿坐了下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沉声道:“是哥哥错了,哥哥只是担心那瓶中的怪物伤到了你,所幸无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