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咏稚和党筱儿微微皱眉的表情所不同的是肃羽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倚靠着门框,他挑着一双薄情的凤眼先是看了眼提出这个建议的默槿,又看了眼明摆着在闹脾气的咏稚,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这其中最莫名其妙的恐怕当数什么都没理解的党筱儿,她见着肃羽还能笑出声儿来,气不打一处来径直走了过去:“你就不但你加小姐?若是今晚、今晚出了事儿…”党筱儿瑟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恐怕是想起来先前卯广的所作所为和之茂说的那些事情了,“你、你们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看着这个仰着头冲自己吼叫的小丫头片子,肃羽虽然没再继续笑出声,不过唇角的笑意却半点儿没有减淡,他绕过党筱儿在屋子内一边转着,一边用指尖轻轻刮过几处墙壁和陈旧的家具,最后走到了半掩着的大门边儿上。
“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啊。”
刚刚入夜,来收拾碗筷的女子身后卯广健硕的身型犹如漆黑的妖魔,党筱儿不禁攥紧了默槿的袖口,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藏到了她的身后。
肃羽最后看了一眼两个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自己小心,同咏稚一前一后跟着卯广出了门儿。
这下无力彻底安静下来了,党筱儿攥着茶杯坐在桌边儿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会突然跑出来个怪物似的。默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一边观察了党筱儿一边又要留神外面的动静,人倒是不可怕,肃羽布下的迷阵足以在屋子外面就将他们打法了,可怕的…是另一些东西。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党筱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好像是仅仅凭借着呼出的气再说话似的,默槿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终究是败在了她瑟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里。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腕,默槿冲里面的房间抬了一下下巴:“若是害怕,你便先去里面睡觉吧,听着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便是了。”
“不行不行不行,”党筱儿反手握住了默槿的手腕连连摇头,“哪里能留姑娘一个人,我、我不是怕,我就是…”女儿家的小小心思被拆穿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况且党筱儿觉得默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她都不怕,自己还有一点儿功夫傍身,又怎么能先去躲起来呢,“就是…就是担心保护不好你。”
眸光流转,默槿似乎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瞟了她一眼,不过等党筱儿定睛去看的时候,烛光下默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也只有几分暖软的微笑罢了。
其实,此时的默槿也十分纠结,不过她所思考的并不是一会儿可能回来的那些腌臜东西,反而是面前端坐着的党筱儿…按照她最开始的想法这条去往蔚禹的路,已然是她送给党筱儿最后的葬歌,可是看着她现在这副明明很害怕却又要强装镇定保护自己的样子,默槿回到过去的这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内心的迷茫。
“咚…”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吓得党筱儿猛地把脖子都缩了起来,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默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低声叮嘱道:“你在此坐着,千万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党筱儿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因为恐惧甚至双腿已经完全失了力气,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后腰处更是麻痹得厉害,只能哆哆嗦嗦地点着头,连让她自己小心这种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默槿还是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同时低下头吹熄了蜡烛。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党筱儿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尽力把眼睛瞪得极大想要看轻些什么,可惜连月光都不肯赏脸映照入这个小小的房间,所以她即便是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也无法看清什么东西。